日常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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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夜风很凉,古定玉盘膝坐在小山坡上,望着天上那轮十五的月亮发呆。 考古工作已经到了尾声,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爷爷,不太想回去。 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呢? 就连流浪都找不到方向。 忽传来一阵婉转清脆的小曲,那样欢快的节奏,仿佛在随着夜风跳舞,但那乐器的声音又是那样的悠远,绵延不绝,声声回响,让这轻快的小调都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那忧伤在夜风中翻飞飘荡,萦绕在四周,又悄悄拂过了他的耳畔,掠过了他的心头。 古定玉看着大大咧咧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人,难得扬起了笑脸来,“巴特尔大哥,没想到你还这么内秀。” 巴特尔爽朗的哈哈一乐,躺在展开的手心上的,是造型有些奇特的乐器,陶笛,“瞎吹而已。” “会个乐器挺好的,小时我爷爷想让我学,我也没学会过。” “现在想学也不迟的。”巴特尔鼓励着。 古定玉笑着摇头,现在什么都迟了。 “我打算明天走了。”巴特尔突然提起了分别的话题。 “要回家了?”古定玉并不诧异,毕竟巴特尔待在这里很久了,也帮了他们很多,眼下考古队的工作差不多完结,巴特尔提前离开也是正常的。 “不,我要去京城。” “啊?”古定玉愣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苗菲菲,有些无奈,“你还挺执着的,可是你想过没有,菲菲跟你不一样的,京城和草原也不一样的。” 巴特尔当然知道这些,他也知道苗菲菲是家中的独女,要想娶走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觉得,我起码要去努力付出吧,如果连一开始的努力都不去做,又何谈什么以后呢?” “可是菲菲不喜欢你啊。” 巴特尔信心满满,“没事,事在人为,起码她不讨厌我啊!而且,我们之间是朋友,这已经是很高的基础了!” “那万一你努力过了菲菲还是不喜欢你呢?” 巴特尔惆怅了一秒,“唉,那可能我就是不适合她呗,但是现在这些都是未知数嘛,万一她最后也喜欢我了,岂不是皆大欢喜。不喜欢,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我总该为这段可能的关系付诸行动,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我又不是神明,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 古定玉不觉哑然。 巴特尔拍拍他的肩膀,“哎呀,做事不要老是瞻前顾后的,我就发现你们心眼都可多了,做人做事简单一点,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呢。” 古定玉不太认同,“但万一事情的发展指向最差的结果呢?也要继续么?” 巴特尔不解,“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笃定结果是最差的那一个呢?也有可能是好的啊!更何况,你都没有为此而努力过,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最差的?事情的发展总是在变化的,那如果预先设想好了结果,当然会寸步难行的。” “可以卵击石是种愚蠢。”古定玉喃喃着。 “但宁死不屈是种勇敢。” “宁死不屈是必要的么?” “那就要看那件事在你心中的分量了,不重要的事当然就不必要了。” 古定玉沉默良久,缓缓地叹了口气,“重要的。” 是重要的,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 重要到不得不放弃。 “既然重要就得拼命去争取啊!” 拼命? 他都没有为这份感情拼命过。 可他有为这份感情拼命的资格么? 他想要为之拼命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到了京城,去做什么啊?”那样的繁华地,生存不是问题,但想要追苗菲菲,仅仅是生存可不够。 “我想着,以我的身手去应聘个保安应该是没问题的。”对于做什么工作,巴特尔倒是很无所谓,去大城市打拼,不都是先从底层做起么? 古定玉沉默片刻,提议,“倒不如去应聘个保镖什么的,你当保安,有点浪费人才。” “当保镖的话,时间就不自由了吧。”他的首要目标是追女朋友啊。 “保安也不自由啊。” 巴特尔发愁的托着下巴,“也是啊。” “对了。”古定玉倒是有个好点子,“反正你是奔着菲菲去的,你去应聘辅警吧。” 巴特尔立刻来了兴趣,“他们公安局招辅警?” “我记得是年年都招,只不过菲菲是刑警队的,不一定能进去,不过好在都是公安系统的。” 巴特尔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挺不错的,但又不免担心,“我也能当辅警么?” 古定玉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当年追苗菲菲的时候,还想过走辅警这条路,所以特意去了解过,“你什么学历?”菲菲所在的公安局属于市一级公安机关,对于辅警的学历要求还挺高,得本科学历了。 “内大本科,专业农学。” 内大也是好学校了,“你学农学怎么当向导了?” “我在附近的林业站工作啊,对这一片比较熟悉,就被赵县长临时借调过来了。” “那你要去了京城,你在林业站的工作怎么办?” “请假呗,本来站里人就多,我休个一年半载的不妨事。” 古定玉犹豫了一下,“林业站是事业单位吧,你已经在编了,还能当辅警么?” 对啊,还有这码事呢。“不行就辞了。” “你这牺牲有点大了。”古定玉无奈,这年头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一个编制,巴特尔可倒好,说辞就辞。 巴特尔自己倒是不觉得,“我认为还是我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一点。”只是他要辞职的话,去京城的事就得迟一些了。 “你家里人会同意么?”为了娶媳妇连铁饭碗都不要了,家里不会闹起来? “我家里人才没空管我。”巴特尔纯属放养长大的。 古定玉暗暗叹气,突然就羡慕起来了。 爷爷要是也不管他,就好了。 董青岩不喜欢饭局,但这次是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教授过八十大寿,办得还挺隆重的。 其实他的老师也不喜欢饭局,但杨老师毕竟是这位老教授的学生,非来不可,他也不得不跟着。 董青岩在此之前是见过王宜正教授好多次了,杨老师决意专心带他之后,便领着他去见过王老爷子了。老教授杖朝之年,身体却十分硬朗,不需人搀,不要人扶,虽称不上健步如飞,却也稳稳当当,连拐杖都不曾用过。 瞧着比他这个年轻人还要精神焕发。 只不过,先前见面的时候,老爷子红光满面爱说爱笑的,跟杨老师两个人谈古论今,整整聊了一早起,其学识之渊博,直叫人叹为观止。他并插不上话,便只是安静的倾听,偶尔老爷子也会问他一些问题,想听他的看法,他对那些问题不甚了解,便只能斟酌过后粗浅的答一答表面,即使他这样愚笨老爷子却从不为难,直说他天赋很好,让杨老师悉心教导。 并不像今日这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倒像是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 前来拜贺的多数都是聆听过老爷子课程的学生,但杨老师却是老爷子当年最后一个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学生,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这样的与众不同最大程度展现在了座次的安排上。 能与老爷子同桌同席的,不过是寥寥几人,桌上都是杨老师的师兄师姐们,而他却是这桌上唯一的小辈,显得格外突出。 毕竟就连老爷子自己的后辈都没能坐到这桌上来。 “少珍也不介绍一下?”坐在杨老师身边的女士打量着紧挨着自家老师的青年,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其他人也就跟着看了过来。 毕竟他们这群人并不是都在京城任教,多数都散落在全国各个高校,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很少,老爷子这样抬举一个小辈的场面便更少见了。 杨少珍还没说话,老爷子却是轻咳了两声制止了他,拍了拍董青岩的后背,董青岩便站起来简单作了自我介绍,老爷子终于笑了笑,接过了董青岩的话头,“这孩子我是太喜欢了,要不是只有这小子在京城,我可不会让他带。”说着,便指了指一旁的杨少珍。 主桌上的自然个个都是人精。 要不是老爷子如今年事已高,不爱cao劳,只怕都轮不到杨少珍。 而且,说是杨少珍,只怕老爷子比之还要更cao心一些的,不然也不会这样郑重其事的把人介绍给他们。 提问的女士名为孙抱秀,是老爷子的学生中少有的女性,另一位女性是商濯雨,两人虽年纪大了,却有种别样的气质,笑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那少珍可要努力一些了,不然别说老师,就连我们都不能饶了你。” 商濯雨则更关心这孩子本身,看着实在不大,“小董是去年的新生么?” 董青岩点头。 商濯雨不由得咂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秀秀,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研究生时才跟老爷子学习的。 孙抱秀便不好意思的摆手,“忙着谈恋爱呗。”那个时候正是思想开放初期,恋爱自由也是那个时代很重要的课题。 主桌上的众人便都笑了。 “六叔,你看啥呢?”这么专心……顾浩荣拿胳膊肘怼了怼自家发呆许久的六叔,顺着目光注意到了主桌上的欢声笑语。 “没什么。”顾则闻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 顾浩荣却是撇撇嘴,主桌上的那氛围跟他们可太格格不入了,一桌子文化人,无形中建起了一道怪异的屏障,将他们这些没文化的隔离在外。 他本身不想来的,但这老爷子是他婚约对象的太爷爷,便是再不情愿,也得来露个面凑个数。 因王家有王宜正这样的长辈,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哪怕后辈子孙比不上王宜正的高度,也比不上王宜正学生的高度,但论起王家在教育界的盘根错节,还是足以比肩军政家庭的,顾家也正是为此,才选择了与王家定下婚约。 哪怕他跟婚约对象王佩游根本就不认识。 但是所谓联姻,婚约的双方究竟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联姻本身能给家族带来的好处。 “王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顾浩荣惆怅起来,他倒是托关系打听过王佩游,只知道这姑娘在国外学跳芭蕾,便是回了国也是深居简出,甚少在外抛头露面,就连一些大型的宴会,都不见其身影。 不过倒也正常,王家家教甚严,一般的宴会很少能见到王家出现,这位王佩游姑娘便更是神秘,这次王宜正八十大寿,他会来更多的也是想见见这位王姑娘。 见倒是也见了。 王姑娘的长相只是清秀,但气质文雅平静,有如一片静谧的深林,显得那样超脱世外,高不可攀。 更看不透了。 “端午后便要订婚,你可不要再惹出事了。”顾则闻警告着。 “知道了。”顾浩荣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听话过,所以心有不甘,“六叔,为什么我爸妈能自由恋爱,我就只有包办婚姻啊?”甚至他六叔都脱离了顾家,不受家里管束,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只有他是牺牲品? “你爸妈的婚姻是建立在顾江两家的交情上,而不是建立在自由恋爱上。”只是碰巧双方有自由恋爱的基础。“这样的婚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普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我这样的婚姻,又是什么呢?” “价值交换而已,不论你本身的价值如何,但你的婚姻价值所能提供的,只有利益交换。” 不过是纯粹的商业行为。 “这样的婚姻会长久,会幸福么?” “那要看你是否想维系这样的利益交换了。”顾则闻看的自然更透彻一些,“这样的婚姻要的不是你们如何恩爱,要的只是稳定。” 像那些提前做好的表格,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表格上的所有的事项,就足够了。 顾浩荣哑口无言。 这张表格,只怕连他的死亡都已然确定,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六叔,你逃离顾家,就是因为不想被这样的婚姻束缚么?” 顾则闻抬了抬眼,望了一眼主桌,“一部分。” 他也好想逃走。 可是他既没有六叔那样强横的能力,也没有面对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的勇气。 真是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