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与真相
过去与真相
沈聿穿着一件毛裘制的大翻领披风,领口由狼毛缝制,衣冠楚楚而又不失霸气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新泡的茶。 见时妩从洗手间出来,他看了一眼红木桌上的陶瓷碗,道:“药送过来了。” 时妩意会,走过去,一口气把药干了。然后端着碗看着他,道:“那个…你是不是忘记叫人给我送衣服了?” “嗯。怎么办。” 沈聿放下茶盏,目光停在她的浴巾上。 她不觉抱臂,遮住胸前一痕雪脯。 “你再打个电话,叫他们送过来。” 沈聿放下茶,抬臂对着她勾了一下手指:“把碗放下,过来。” 时妩照做,赤着脚,小步挪过去。 “把手放下。” 时妩只得遵令放下了手,又把头别到一边。 沈聿伸出食指,勾起她掖下的浴巾一角,轻轻一拉,少女的胴体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一对被玩得痴顺了的奶子被他盯得害起羞来,红色从乳晕处一波一波向外扩散,很快红透了全身。 他把大掌放到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怎么红成这样。” “……不知道。” “还没被cao够?” “……”时妩拨浪鼓似的摇头,“留着下次再cao,好不好?” 沈聿勾唇笑了,微微朝床上抬了抬下巴:“你看那是什么。” 时妩循着看过去。 “衣裳!” 她的反应像个小孩子,沈聿见了,难得爽朗地笑了两声。 他说:“穿好,带你下去用早膳。然后去个地方。” 他们离开饭店的时候,唐经理带着一群人亲自送出来,捧着十几盒高档茶叶,命人放到车里摆放整齐。 “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沈少您莫嫌寒伧,一定要再次光临啊。” “嗯。多谢款待。” 沈聿和他握了手,唐经理激动得手舞足蹈,和所有员工一起集体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车影。 沈聿车开得很稳,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扣紧她的手。 “早膳合你胃口么。” “嗯,好吃的,尤其是燕窝鸡丝羮。” “那是饭店的特色。”他说,“你喜欢,告诉邱姨,让她学着做。” 时妩笑叹道:“哎,罢了,邱姨快忙死了。” 顿了顿,又看着他道:“对了,我怎么记得你去打仗了。” “嗯。回来了。”他转过脸,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几秒,“想我了没有。” 都做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他还问“想我了没有”。 时妩微笑道:“嗯。仗打赢了么?” “嗯。” 两个人的问题都有些时空错乱。 是因为一直忙着zuoai了,没有顾得上谈情,时妩此时只觉得有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她也是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她和嫂嫂一起去了茶楼,原本想立刻走的,但是嫂嫂让小宝倒茶给她,她心一软,就接了。 等回过神来,就是和沈聿在一起,缠绵了一整夜,像做梦似的。 “昨天你去茶楼接我了么?”她试探着问,“我记不清了。” 她又盯着自己的鞋子:“我的那双缎面的绣鞋呢…还有披风也不见了。” “衣服弄丢事小。”沈聿说,“你这次差点把自己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妩不解。 沈聿道:“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嗯。”时妩点了点头,又问道:“长官今天怎么亲自开车?” “偶尔会开一开。” “唔…看见你开汽车,觉得很新鲜。” 她看着他cao控方向盘,问:“难不难?” “不难。教你开一下就知道了,科技很有意思。”沈聿说,“我也喜欢驾驶飞机。” 时妩听到飞机二字,有点脸红。 沈聿微笑道:“我说的不是用来cao你的飞机。” 时妩的脸更加透红:“我又没有问你是什么飞机……” 沈聿笑道:“你没有问,但是为什么脸红。嗯?” 时妩抿了抿嘴,没有答。还是又忍不住追问道:“那是…战斗飞机么?” “单翼机、双翼机,福克战斗机。” “什么时候学的?” “五年前,你刚出洋不久。政府设立了一所航空学校,我在里面待了两年。” “你只在凌川中学待了两个月?”时妩讶然,“我以为你会待到毕业的。” “嗯。你出国,我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时妩微笑道:“长官这么说,好像你去凌川中学是为了我一样。” “嗯。”他微微颔首,“我读的是军官学校,那一年刚毕业不久,就在报纸上看到你的事情。‘凌川中学学生会副主席,被校长勒令开除学籍’,那段时间你可是名人。” 他看着她,勾了勾唇。 时妩怔住了。那时以为沈聿只是转学去的凌川中学,怎么是为了她? 她顿了顿,问道:“那时你为什么相信,我是被诬陷的?” “很明显的。”他说,“当时守旧派的势力很大,想要引导学生言论支持复辟。你们的学生会主席就是个代表。你不知道的是,他是当时教育部部长的次子,运动一起来,学生们明显更倾向新派,他明的斗不过,只能来暗的,要打击你这个‘活跃分子’。” 时妩不觉叹道:“我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我还一直以为是孟月黎故意诬陷我。当时宿舍的人都说是我偷了她的红宝石项链,当着众人把项链从我抽屉里翻出来。” 沈聿道:“他要收买几个学生还不容易么。” 时妩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些事,长官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那时我拿他们也没办法,告诉你,能如何。” “那长官是怎么做到让校长收回成命的?” “我只会了老帅的亲信,假借老帅的名义给陆总统发了通电报,暗中谈及此事,教育部只得卖老帅面子。只怕他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他讽刺似的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时妩又叹道,“老帅知道这件事?” “后来我坦白了,不过没有提你的名字。” “老帅很生气吧?” “老帅没说什么,他也支持新派。” “哎,幸好是这样。不过长官,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我?” “我欣赏你的才,还有勇。”他说,“知道你在校引领学生运动,吸引我想了解你。” “不过。”他补充道,“那小报上登的照片,可没你本人好看。” 时妩被他说得一笑,但随即又有些哀伤。好像人生里面错过了许多重要的时刻,那些本应该有他的舞池,因为她的无知,所以擦肩而过,他早已通过别的方式邀请过她,但是她太傻了,害得他们两个人都等待了很久。 “我还是觉得很伤心。”时妩想着想着就落下泪来,“长官你瞒了我好久啊!连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也从没有提起过。” “提这个做什么呢。你回来了,过去那些事不重要了。” “很重要的。不然我……” 她抽噎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 “嗯?”沈聿用拇指将她的泪拭掉,“不然什么,是后悔没有早些和我在一起么。” “你真的很会演戏。”她擦着眼泪,又一边哭着说,“你把孟月黎她们叫到我面前给我道歉,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让我真的以为这件事就是一个欺凌事件。” 沈聿把车停了,拿纸帕给她擦泪:“再哭的话,我打电话叫副官来开车,我只能抱着你了。” “别…”时妩平复了一下,渐渐止住抽泣,“我只想和你两个人说说话。” “宝贝想说什么,我听着。” 时妩缓缓开口道:“我不是后悔,是觉得有些遗憾。可是那时我也确实什么都不懂,当然也并不懂什么是爱,就只觉得命运不公正,连活下去都很难…对你的了解更是很少很少,只知道你比我大四岁,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有点霸气的少爷。”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顿了顿,继续说:“但是现在看来,连我自以为对你的那点了解也都是误解了,我到底有什么用呢……” 说着,又哭了起来。 沈聿静静听完,掌住她的脑袋,亲了亲她的眼睛。 “小妩除了有时候有点笨,容易被骗之外,用处还有很多的。” 时妩擦了擦泪,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道: “长官现在是不是后悔帮我,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我后悔的不是这个。”沈聿微笑道,“早知道今天会背上强取豪夺的恶名,那时就应该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走。” “所以长官果然早就知道凌川报社的事情了?” “嗯。” “那么,长官你不想澄清一下么?” “这个很容易。” “打算怎么做呢?” “先保密。” “这个也要保密么…长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瞒着我了。”她撅了撅嘴,“你不会要派人暗杀那位编辑吧?” “何须如此。过些天你便知道了。” “那你保证。” 沈聿捏了捏她的脸:“嗯。不会太久的。” 时妩这才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 “那时为什么愿意送我出国?” “不是对国家绝望,对学校失望,又想要自由么。让你体验自由。” “什么自由,回来还不是要做你的人。”时妩破涕为笑,“原来你是深谋远虑,给自己培养秘书来着。” 沈聿将她的五个手指扣在自己的指间,微笑道:“只做秘书怎么够。” 他们把车开到了一处监狱门口。这还是一座前朝留下来的监狱,砖木砌就,墙体厚重又封闭,岗哨一动不动地守着铁门,里面看上去阴森森的。 时妩紧贴着沈聿,有点毛骨悚然,感觉像是要被他带去某个废弃的鬼屋探险。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今天不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么,为什么来监狱?” 沈聿牵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自然是去审讯犯人。” “什么犯人要长官亲自来审?” “嗯,一个老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