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便爱你
五年前我便爱你
时妩名义上成为了沈聿的秘书，不过不像她想的那样入职秘书处，做一个无所不能的左膀右臂，而是成为了他的私人秘书。 她的日常就是负责帮他回私人信件，挑选送人的礼品，还有管理他的个人财务。 时妩做了一个月才意识到，这与她之前所想象的可以随军的那类秘书不同，这样下去，她永远无法接触到他的世界里沉重的部分，而是被他安置在一个只有鲜花和甜品的世界里头。他在两个世界来回穿梭。 她提出异议，他的理由是，那些文件和公告会使她的工作量变大，有无数复杂的资料要读，难记的人物要了解，而他的目的是把她带在身边。 “最近内阁重组，我想你需要人手。”时妩不打算放弃，“如果长官是因为怀疑我的业务能力，我可以参加正式面试，通过选拔。毕竟我不但有学历，还有语言优势。” “哦？”沈聿微笑了，“你是想做内阁总理，还是国务秘书？或者外交部长的人选还未拟定，你可以么。” “长官，人家把你当个正经人，和你说正经话，你倒拿我开玩笑。” 她摘下被风扑冷的围巾和手套，跺了跺脚，两手握着脸，转过身不理他。 她出门比他晚两个小时，两个人像从不同的家里来。沈聿行军习惯了早起，她于这件事上倒没有话说。 “好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牵着走到矩形的大窗前，把后背倚在彩色玻璃上，“我不是低估你的能力。是想让你从简单的事务开始熟悉。” “你不说，我之后也会给你安排的。”他顿了顿，对她微微不满的嘴唇报以一吻，“你的英语和意大利语讲的很好，可以做我的翻译。” “你自己也会讲英语。” “不如你的流利。”他说，“有时候和外国人谈生意，需要精确些的翻译。” 她微微一笑，道：“长官会亲自谈生意么？” “有时会。”他颔首，“不过我先叫人教你密码，你学会了就可以开始帮我处理一些机密事务。” “什么时候开始？”她终于眼睛亮了亮，心里生出一些要参与时局的兴奋感。 “明日。”他说，“开心了么。” 她点点头，终于搂住他的脖子，“等熟悉了各项事务，你去哪儿都带上我，好不好？” 他抱住她，轻轻抬起转了一圈，“不然也都带着你。” 他停下来，说：“老帅已经答应，不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嗯？” 时妩有些怔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他便自顾说起来：“原本我想娶你，也无须经过老帅同意，只是老帅太要面子，又不想真把关系搞僵，总要借个台阶下。” “若你不想这么快结婚，我们可以先订婚。”他继续说，“我原想等过段时间再提，只是现在又要过阴历年，说媒的人太多，这些人倚老卖老，又是政要，应付起来有些麻烦。” “再者，凌川报社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等我们订婚的报讯一登上去，那些说我＇把你抢过来做姨太太‘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时妩一面听，一面呆住了，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还说了这么多，好像把这辈子的话一次性都说完了。 他是不是紧张？ 光是看他的脸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和平时一样，平静到几乎没有表情。 他又忽然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丝绒的小盒子，快步走回她面前，对着她打开盖子。 “我原想找人订制一只的，但是老板说订制钻戒至少要等一个月。来不及，就先买下这只，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订一只。” 他从里面拿出那只钻戒，给她戴到左手的中指上。西方人相信左手更接近心脏，而中指代表婚姻与承诺。他也信。 那是一颗极大的粉红钻戒，底座是铂金的。时妩马上被那颗钻石吸引住了。 “这只有七克拉以上了吧？” “老板说有九克拉。”他说，“我并不懂珠宝，他那里大多又都是白钻，我只是觉得你更适合这个颜色。” “光头极足，长官你很会挑啊。” “喜欢么。”他露出微笑。 “喜欢。”她把手放到阳光下翻覆细看，“太美了。” 一个宇宙的星空都关在里面。似乎没有女人能够拒绝钻石，尤其这个东西还象征永恒的爱情。 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却这样激动，好像一切都是为了钻石。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叫她回应哪一句的是，而且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说话反而好一点。 “那么，你答应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时妩背过身去，睫毛垂着，唇向上弯起。 “不说话，我亲你了。” 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俯身凑过来。 看见她在笑，便也勾起了唇，停在她唇边，几乎就要碰上去。 “随便说点什么。嗯？”他低磁的声线很温柔，“或者，说你爱我。” 她微微向后撤，抬了抬晶亮的眸，马上又用睫羽盖住，小声道：“你也从未对我说过这话。” 他的笑容明朗起来，问：“你想听么。” 时妩不语，然后点了点头。 她确实很想听，不然就像稀里糊涂的订下盟约，虽然心里是明白的，但是不一样，她要听他说出来。 “看着我的眼睛。”他说。 于是她抬眸，瞳孔对上他的。她的瞳孔像一个晃动的小胶片，将他的影子洗出来。 他顿了顿，继而开口： “小妩，我爱你。” 低沉的嗓音平静而字字珍重： “五年前我便爱你。” 他说了。 她克制着激动，又继续问：“为什么爱我？” “为什么呢。”他像对她说，又像对自己说。 “借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说的话，‘这个meimei我曾见过的’。那时我看到你来了，就知道是你。” 她笑道：“这个说法神乎其神，长官能不能讲的清楚一点？” 他微笑道：“并不是神乎其神，这是由于他们并不知道彼此前世便有缘。你不知道，你的新思想有多么吸引我，当时我一见你的文章，感慨很多，这大约就是精神上的近似。我心想，这个小姑娘很难得，我要帮她，给她维护，不论她想要什么。” 时妩的眼圈有些红，“长官，你有时候真让我吃惊。” “我没对人讲过情话。能做的只是把心里的话说给你听。” 他吻了吻她，拉着她的手走回桌前，把她抱到膝盖上，像是顺势下了一层台阶。 又把她鬓间掉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小妩，做我的沈太太。” 时妩眉心动了动，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什么沈太太……” “嗯？”他微微笑着，目光追着她的，“不喜欢沈太太这个称呼？” 她忸怩着说：“不…只是习惯了人家叫我小姐。” “做沈太太，也还是可以做时小姐。” “你又骗人，做沈太太，以后人家看到我，也只能喊时夫人了。” “不过，我很欢喜。”她又像说服了自己似的，“做你的沈太太，我想不出有什么不好。” 她又笑起来。 “那么，现在还是作为时小姐。”沈聿微笑说，“轮到你了。” 时妩轻轻舔了舔唇，听见她的心跳得很快，奇妙的是这不是在演电影，或是表演舞台剧，他们面前没有观众，只有他和她面对面，像一个世界里的两个陶俑在说悄悄话。但是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好像在交换誓言，比起基督教婚礼上的誓言更为严谨，她甚至不觉得这是浪漫可以比拟的，他们的头顶没有上帝。把精神里的重要的部分剖开给对方看，堪比的只有“士为知己者死”，她一直觉得这句话才是天底下最浪漫的话。 “璧成，我爱你。”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虽然不是从五年前开始爱，但是希望我现在开始爱你，你不会觉得太晚。” “从前我总担心你把我当作情妇看待，很多话不敢说。但是我现在，心里头觉得很明亮，好像一扇尘封了很久的窗户终于打开了，身子探出去呼吸清晨的空气，外头的一切都很新，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呼吸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觉得自己变得重要起来。” 她愈说，心跳得愈快，声音也有些颤。 但是她坐在他腿上，被他那样炙热地盯着看，一点也不想逃走。 “小妩，你一直很重要。”沈聿的神情有些动容，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叫你误会这么久。” 他掌住她的后脑，额头抵上她的，“你放心。我不会有情妇，也不会有姨太太。” 时妩小声道： “你这样，好像一个基督教徒。” “我不需要让自己信教，通过教义来约束。”他温和的呼吸在她的脸上拂着，“道德上我可以做到坦然，爱情如果不忠诚，就失去了意义。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她有些惊讶。 “是么。看来我说的不错，我们早就有共同点。” 他的呼吸有些烫起来。 “你今天说了好多话。”时妩低垂双眸，盯着他的薄唇，“我去给你泡茶喝。” “或者这样也可以。” 沈聿侧头，蹭着她的鼻尖吻了上来。一个开头轻柔的吻，很快便转化为掠夺。 “唔……” 真不该提泡茶的事，时妩迷迷糊糊地想，心里又忍不住被幸福填满，连他逐渐霸道起来的吻都变得异常甜蜜。 “唔…长官……” 但是她很快就被他塞满，快感在体内沸腾，直至使她不能再思考任何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