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知更鸟

    周五，天气晴朗，熙熙攘攘的早高峰时段，道路车流如织。

    连绵不绝的车海中，杨禾栀cao纵着方向盘，周围充斥着刺耳的鸣笛声，她驾驶着汽车，缓缓驶入公司的地下车库出口。

    她在京泉市的CBD这块儿上班，繁华的商业氛围造就京泉主城区各路商圈不断扩张的空间、人潮和众多购物中心，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在这随处可见。

    杨禾栀一身修身白色西装，将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脖颈纤长，挂着条细钻链，气质干练优雅。

    她踩着高跟鞋，步履飞快交错，走进其中一栋大楼，在智能机前打早班卡。

    这是她毕业两年后的第二份工作，公司坐落在她刚迈入的这栋大厦，京泉某新能源集团所在地，与时都广场和人民公园毗邻，旁边不远处挨着本市最大的实业集团总部。

    杨禾栀阔步穿过一众大厅的白领，停候两分钟后进入靠中间的电梯，转身正对门，手指按下楼层键位。

    女人背影纤长，站立时脊背挺直。

    有其他楼同事认出她，礼貌打招呼道：“杨秘书早上好。”

    她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波浪卷发慵懒地滑过空气。

    入职后她只和一些高层打过交道，其他楼很多同事的脸，她还没有记全。

    她视线微转，快速瞥了眼对方胸前的工作牌，科产部的，杨禾栀随即换上笑容回应。

    “李组长早上好。”

    等待间隙，杨禾栀从包里拿出工作平板浏览今天的工作日程。

    上午是琐碎的各种文件整理办公，下午要接待他们老总的女儿来公司，晚上还有一处慈善晚宴定址在京贸酒店。

    总助8点整已经在企业微信点名要杨禾栀随行。

    原因无他，她算是这个公司里和老总的女儿打交道比较多的人，哄大小姐开心这事儿，杨禾喻已经熟能生巧，信手拈来。

    既然大小姐晚上也要去，杨禾喻自然得陪同。

    中午，杨禾栀简单吃过饭，趁着空档去公司楼下的蛋糕店拿上午订好的甜品。

    不多时，蛋糕店经理悄声走到杨禾栀身边。面前的女人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明艳又精致，却不具备强烈的攻击性。眼睛更是圆而亮，是他见过最漂亮又灵动的一张脸。

    对于没能满足这么漂亮的顾客需求，他有些不好意思，万分带着歉意说道：“杨小姐，实在抱歉，后厨说那批港口过关的车厘子因为台风滞飞，您订购了三种，其中一样慕斯甜品今天做不成，您看换成芒果的可以吗？”

    杨禾栀摇摇头，她宁愿再跑一家重新订，都不能随便换水果。

    这是她专门预定给他们老总女儿的，对方名叫邹明珠，人如其名，从小金尊玉贵，被宠着长大。不是进口的贵价水果连看都不看，甚至于夹在蛋糕里调和味道后，都能一秒品尝出来货不对板。

    杨禾栀无作他法，只得提着其余两个甜品袋往门口走，她摸出手机，正准备定位另一家附近的甜品店，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转身时，她的视线被门口渗进的日光闪了两眼。

    杨禾栀缓了下，重新凝神看向透明玻璃处。

    经理正朝着那边向服务员努嘴说：“芒果慕斯，给那位客人送过去。”

    蛋糕店四面都是玻璃墙，外面还围着城市人工花圃，看起来像座玻璃花房。

    那位客人就坐在拐角处，周身隔着块透明玻璃，像是被繁花围绕。

    杨禾栀的视线不自觉便被吸引过去。

    店内冷气充足，他穿着浅蓝色长袖衬衫，微微挽起袖口边，露出一截腕骨，看上去干净又温润。

    玻璃墙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夏天的热烈与喧闹和这一小块地方的寂静完全割裂，连周围的空气都温柔地涌动着。

    服务生把甜品托盘放到男人面前的桌子上上，慕斯边缘的芒果块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轻轻晃动。

    男人没有被来往脚步声音惊扰，只是默默翻过眼前的一页书。

    杨禾栀看到棕色的书封名，《杀死一只知更鸟》。

    出于职业习惯，她很快注意到了他左手腕骨上那支几十万的百达翡丽手表。

    没办法，上面的定制钻石比透进来日光还要闪耀。

    也不知道是这片周围哪个公司的高管，大中午竟然有闲情逸致跑来吃甜品看书。

    她只暗自腹诽了一下，便没作停留，找到合适的店面定位，迈向门口打算前往。

    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咯哒声，女人的步速控制得很稳健，听起来并不刺耳。

    门口的风铃随着门的关合飘起，在半空打晃，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蒋泽赋的耳朵里，他的视线从书上移开。

    目光所及只有一道白色高挑的背影，女人的头发梳起，露出白皙的后颈，耳廓边有一些微红。

    莫名地，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夹，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纸质钞票了。

    蒋泽赋抽出隔层的一张泛白的相片，男人温热的手心盖住相纸。

    片刻，那上面慢慢显影，定格着一个女生高扎马尾，穿着校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