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年快乐

    哥哥没有骗她，

    她真的可以把这里当家。

    半个月过去了。

    他没有赶她走，每天，她都可以在温暖的被褥里苏醒，穿上干净的衣服，吃上美味的菜肴。

    不会挨饿，不用受冷……

    她不喜欢吃胡萝卜，跟哥哥说，哥哥没有像爸妈那样责怪她挑食，而是，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这道菜了。

    他说，

    “影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第一次有人重视她说过的话，她本来只是试探性地提一嘴，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因为她实在没有找话题的能力，每次都是哥哥说话。

    哥哥心情好的时候，会逗她，会跟她说很多话；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连饭都不会跟她一起吃，直接无视她上楼。

    阴晴不定的跟天气预报一样。

    林影江只是每日在傍晚时坐在玄关，等廖柏回家。

    廖柏开心的时候，会温柔地抱起她，

    “是在等我回家吗？”

    “影江”

    “嗯…”

    林影江摸着廖柏的大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地板凉不凉?”

    “不凉…”

    廖柏不开心的时候，象征性地摸一摸她的头，就回房间去了。

    她每日待在家里，狭小的世界里只有廖柏，情绪被他牵绊着。

    廖柏对她笑，她就开心；廖柏对她冷漠，声音不耐烦，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又过去了两个月，快过年了。

    张姨含蓄地跟她说，要她去问问哥哥什么时候送她上学。

    “上学…?”

    林影江没上过学，贫民窟也只有少部分孩子才有学上，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要去上学。

    “小小姐，你都来了几个月了，少爷也是糊涂，就这样一直让你待在家里，这怎么行呢”

    “你还这么小，要接受国家教育才行呀”

    “哦…”

    她懵懂地应了下来。

    张姨眼里充满对她的怜惜，看到小影江就想到了她自己的小孙女，忍不住，还是多嘴了几句，这么小的孩子，身边总得有人给她谋划些什么，要不然，傻傻的，最后，一无所有。

    唉。

    “哥哥，”

    饭桌上，林影江小心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去上学呀？”

    “上学?”

    廖柏放下筷子。

    “影江是不喜欢哥哥了吗？”

    “没有没有…”

    她急忙摇头。

    “那为什么要上学，”

    “在家陪着哥哥不好吗?”

    廖柏脸上又露出温柔的笑，

    “影江乖，”

    “不要上学好不好？”

    “明年春天，哥哥给你找一个家教。”

    林影江捧着碗，嘴巴里还含着菜，点点头。

    上学肯定很贵吧，她爸妈就是没钱让她和弟弟去学校的，哥哥应该也是没钱让她上学，她不能再问这个问题了，不能打击到哥哥，她不想看到哥哥不开心、伤心的样子。

    寒假前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廖柏亲自挑了一件棉袄带回家。

    看着小宠物惊喜的样子，廖柏轻声问道，

    “喜欢吗?”

    “喜欢…”

    林影江开心的脸颊rou都红了，这是她穿过的第一件新棉袄，以前都是穿别人不要了不合身的旧衣服。

    哥哥对她真好啊，

    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

    “影江喜欢衣服，”

    “也喜欢哥哥。”

    她激动得忍不住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喜欢就好”

    寒假这几天，他在家一直陪着影江玩，一起看电视，一起晒太阳，一起玩游戏……

    马上就到了过年的这一天，往年都是他一个人过，今年多了一个小家伙。

    早上开始，影江就拉着他的手去当地的商场购物，他们买了好多果蔬零食，影江全程一直都很兴奋。

    廖柏已经很久没下厨了，这顿年夜饭，看着小影江期待的眼神，还是做了起来。

    “哥哥的手艺真好”

    林影江夸道。

    “是吗？那小影江可要多吃一点。”

    “嗯！”

    外面烟花四起，他们一起在阳台，坐在一起，看着天空灿烂的烟火。

    今天，这个宅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张姨王叔其它人都回家过年了。

    这么大的庭院，没人之后，本应该显得空旷冷清，可是，因为身边这个小家伙欢腾的声音，竟显得热闹了多。

    林影江往常可没有这么多话，但今天过年，哥哥都没有家人过来，她想，哥哥家人也不待见他吧，哥哥真可怜，她要好好陪着他。

    烟花升于最高空时，林影江转头，看着哥哥清晰的侧脸。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明年，哥哥还会陪我一起过年吗?”

    “会啊”

    他随口应了一声，却在转头时，看着女孩明亮的双眼、眼里的依赖信任，心底莫名有了些心虚。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的新鲜感还有多久。

    三个月过去了，这算他养宠物养过最久的时间了。

    或许，他能打破以往的常规，晚点腻。

    “新年快乐”

    廖柏从兜里拿出一个塞的满满的红包。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将红包递给小家伙。

    “新年快乐，”

    “哥哥。”

    最后一道烟花声响彻于夜空，光影映在林影江的眼眸中，那里是一整个宇宙繁星，悄悄地望着身边的少年。

    廖柏却没有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