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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来搪塞这些人,只能硬着头皮应对,几日之后,他疲惫得完全不想出现在人前了,躲回了寺中静心祈祷。 他不知道这些烦恼该如何排遣,只能将这样的苦恼写在信中向着自己如今往来密切的友人倾诉。 一封信从仁和寺送到了藤原家中,出现在江雪桌上。 江雪跟着元宫茜出去跑了一趟北山回来才看见这封信,问过侍女是几时送来的之后,掐指算了算时间,看看天色还来得及去一趟仁和寺,索性喊上了源赖久再次出门了。 藤原鹰通和江雪在大门口遇上,同样跟随神子奔波的“八叶”不禁有些疑惑。 “雪姬这时候还要出去吗?” 江雪并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把那封信拿出来晃了晃。 “永泉最近很苦恼,我去看看他,很快就会来。” 藤原鹰通轻轻点头,似是无意地重复了一遍那个称呼。 “永泉殿下……” 江雪见藤原鹰通没有反对,也就上了牛车,向着仁和寺去了。 藤原鹰通目送着牛车远去,过了会儿,他看向了门内,向着不知何时就站在那里的长兄藤原赖通说道:“赖通兄长的看法呢?” 藤原赖通严肃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露出一抹笑容。 “今上一直希望永泉殿下可以还俗,若是还俗,便仍是敦仁亲王。这才是配得上藤原家的身份。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原来如此……” 藤原鹰通恍然大悟。 他从没想过家中只有自己会留意到雪姬的行踪与日常交际往来,不过近来朝中关于推动僧人还俗的议论稍微多了一点,他原本以为这是天皇的意思,现在看来,这恐怕是父亲大人的指示。 藤原赖通走过去,在藤原鹰通肩上轻拍一记,笑道:“永泉殿下是一位温柔的人,最近雪姬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吗?” 藤原鹰通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近来雪姬的笑容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无论如何,那位阴阳助没有回到京中来,真是一件好事。” 藤原赖通轻哼一声。 “他恐怕很久都回不来了,阴阳寮会有新的命令下去。我不想看见在京中看见他。他让雪姬的脸上出现了我最不想看见的神情。” 藤原鹰通看向长兄的眼睛,从中看到了与自己当日相似的凛冽怒意。 “……不过,雪姬似乎并不想要……” 他斟酌着用词,过了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藤原赖通已经明白了自己兄弟想要表达什么,无声地笑了笑,答道:“作为兄长,替meimei讨回公道是天经地义之事,雪姬能够原谅,不代表我就能够宽恕。放心,我不会做得太过分,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某人不要跑出来碍眼就好了。” 藤原鹰通听到这句话,也不再劝说。 他本心也不想原谅麻仓叶王,只不过限于手中权势,暂时不能做到父亲或者兄长的地步而已。 江雪到达仁和寺的时候,太阳西沉,映得寺院一片暖意。 她抱着胡琴走进寺中,并未受到阻拦,当她说自己想要见永泉的时候,小沙弥直接把她带进了寺院里面,走到了永泉所在的禅房外。 永泉跪坐在地,面向着屋内的佛像,手持念珠,诵着佛经。 江雪静静地站了会儿,忽然想到永泉好像也才十七岁多一些,不说和她游戏中的年龄相比,至少比她真实年龄小。 还未成年,永泉就因为无法忍受宫廷权势争斗而出家,在人生最为美好的年华,把自己送进了寺院之中。 现在他究竟会在祈祷什么呢? 想想看他现在苦恼的问题吧。 因为有太多的人来向他忏悔、祈祷,求他开解,他因为自己无法一一解惑而烦恼,因为不能解除众人的病痛而痛苦,或许,还有一些没有写在信中的东西吧。 麻仓叶王大概认为“贵族即恶,平民即善”,可是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简单,又怎么会如此可笑? 人性善恶复杂之处远远不能用性别、出身、地位、种族来进行分辨,善人也可能心生恶念,恶人也可能一念成佛,贵族并非一无可取,平民也绝不是善的化身。 贫穷与恶往往相伴而生,富裕与善良却并不并行。 人心的贪念永远超过人类本身的想象。 在这一个虽然未见神佛却能够亲眼见到“龙神神子”与“神子八叶”的时代,这些作为神明使者的人会遭遇什么,实在太明白不过。 假如不是藤原家的保护,如今元宫茜一行人会变成什么样、会被谁利用,那都是根本说不清的。 过去曾经围绕着“敦仁亲王”的阴谋在永泉出家后一度断绝,但是,在他成为了“八叶”之后,恐怕一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吧。 第243章 无言的白 江雪并没有出声打招呼,也没有进去,就那样在门外站了一段时间,忽然又向后退了几步,轻盈灵巧地翻上了一棵树,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看着屋内祈祷的少年僧侣。 她回想着惠一几次演奏过的礼佛之乐,试着在胡琴上演奏起来。 琴声幽幽响起,禅房中的御室皇子身体一动,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样的变化。 那是雪姬很少演奏的厚重旋律,从琴声中浮现出的是宝相庄严的佛陀。 永泉很清楚,雪姬虽然是星之一族的后裔,但她并不信佛,不,或许应该说,她相信神与佛的存在,但她并不会将信念寄托在神佛之上,比起祈祷,她更愿意以人类的力量去做成一些事情,就像她在那一曲中透露出的心声一样。 若然世间存在净土,她愿意亲身去做,尝试着将净土带来世间。 等待与祈祷——那都是雪姬不会选择的。她还要更加勇敢,更加坚强,更加温柔。 如果什么都不去做,也就不会犯错。 在被抛弃之前离开,就不用面对分离。 从权势争斗中逃离,他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兄长。 永泉一直都在后退,不断地选择更加重要的东西,然后轻易地放开手,让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一一消失,退到不能再退的时候,他就只留下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之物。 他抛弃了皇族的身份,自降臣籍,抛弃了亲王的封号,出家为僧,于是他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和兄长成为生死之敌。 他虽然出家,却是为了保住亲情。 这是一份从最开始就不纯粹的“皈依”。 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