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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心里装着她,娶别人便是对那人不公。等哪天我放下了,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我会去追求的。” 听他这样说,虽有搪塞之意,但话没说死,总算是好事。 绮罗走出竹里馆,暮雨倚着马车正想心事,回头看见绮罗额头上缠着纱布,顿时吓了一跳,跑过去说:“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以为这馆内绝对安全,自己文的完全不行,只怕会睡着,所以就没有跟进去。 绮罗宽慰她:“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 扶她出来的婢女们行礼,全都退回竹里馆。宁溪和暮雨扶着绮罗要上马车,斜刺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护院连忙围过去拦着:“什么人!” 绮罗侧目,看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公子,暮雨却认出来了:“怎么又是你!”她低声对绮罗解释,“小姐,这就是那日爬墙的人,枢密使王赞的公子。” 王绍成笑了笑,探头想要看清被宁溪和暮雨挡在身后的绮罗,急急地说:“我就想跟小姐讲两句话。” “小姐不想跟你说话,快走!”暮雨握着剑柄,斥道。 绮罗说:“不要跟他纠缠,我们走吧。” “小姐不想知道陆云昭的事吗!”王绍成被护院挡着不能上前,只大声叫道,“若是我有办法救他呢?” 暮雨身子一动,几乎要脱口而出是什么办法,但想到此人品行,这很有可能只是个接近小姐的借口,便提醒身后的绮罗:“小姐莫上当。” 绮罗根本不信王绍成能有办法救陆云昭,但他既然提出来了,她也不介意听听看:“换个地方说话吧。” 马车停在通往官道的小路上。绮罗让护院放王绍成到马车旁边,自己则靠在帛枕上闭目休息,脸都没有露:“王公子请说吧。” 王绍成跳下马,企图走近一些,前后的护院都虎视眈眈。他只得看着马车上小开窗的帘子说:“我爹说了,可以证明陆云昭没有杀那名官员,但要他把救下的那个姑娘交出来,还给我大伯。” “姑娘?”绮罗睁开眼睛,看向暮雨。暮雨连忙跪在一旁,咬着嘴唇。 “只要证明他没杀那名官员,就会没事了吗?”绮罗昨天分明听到还有一封信,那封信才是关键。 王绍成对陆云昭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王赞根本不会同他说那么清楚。他只知道陆云昭跟大伯做对,抢了大伯未过门的媳妇。大伯写信告诉爹,他们就策划了一桩命案嫁祸到他身上。 “当然不仅这样。还要你跟他解除婚约,嫁给我,我才会让我爹手下留情,放了他。”王绍成嬉皮笑脸地说。 “无耻。”宁溪轻斥了一声。绮罗却没有生气:“王公子说的,我都听到了。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先告辞了。” 王绍成一愣,绮罗已经下令马车驶动,他忙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马车从他眼前过去了。 马车里的氛围很压抑,暮雨不得不老实交代:“不是奴婢不想说,是怕小姐担心。公子的确救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是公子的meimei,自小都在一起。后来被送到南边去了,这些年公子一直在找她。” 为了一个meimei,不惜得罪王家,看来这个meimei对他很重要。 绮罗回到家中,郭雅心没想到去竹里馆拜师学艺,还能遇上赵阮闹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阿碧的婚事不成,她不想想自个儿的问题,迁怒你算是怎么回事?” 绮罗虽然不喜赵阮,但今日的事算半个意外。当时赵阮只是用力甩开她,她自己没站稳,刚好撞到了几案。她怕郭雅心气不过去找赵阮,反而自己又吃了亏,便劝道:“也不能全怪大伯母,她为五jiejie的事着急上火。是我不小心,而且只是小伤,刚刚大夫都说没事了。千万别告诉爹,就说我是自己撞了。免得爹去找大伯,又要闹一出,叫别人看我们笑话。” “你啊。”郭雅心握着绮罗的手,女儿懂事,她却更心疼了。但绮罗说的没错,亲兄弟若老是为了后宅的事情闹得不和,传出去全家都跟着脸上无光。 一个月后,绮罗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几乎没留下什么伤痕。她养伤期间,按着清莲居士的画专心临摹了两张,花了她好几天的时间,尚且觉得满意。哪知道拿去给施品如指点,被她批得一无是处。 绮罗有些泄气,灰溜溜地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琢磨。 傍晚,宁溪敲门进来,凑到绮罗面前说:“小姐,勇冠侯那边有信了。” 林勋安排绮罗跟陆云昭见面,当然不能直接带她去大牢,就以曹晴晴为借口,先让绮罗去曹府。 曹晴晴把绮罗带到自己的房中,让翠萍给她换上护卫的衣服和斗篷。 曹晴晴坐在旁边说:“你知道,那位托人给我传信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你可别误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绮罗连忙澄清。 曹晴晴不信:“没关系,他会这么帮你?要知道我跟我娘也担心云昭哥哥,可却见不到呢。” 说实话,林勋答应的时候,绮罗也有些意外。但她不去深想原因,眼下什么事都没有见到陆云昭重要。曹晴晴送绮罗到偏门,叫婆子把门打开,她叮嘱道:“你自己可得担心些,别耽搁太长时间。” “我晓得。”绮罗走出去。于坤提着灯笼过来,领她上到旁边的蓝顶马车里。 她内心其实有些忐忑,这么孤男寡女的十分冒险,更何况林勋要做什么,也不是她能反抗的。但她就是莫名地相信他。 林勋头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好像很累。绮罗乖乖地缩在一角,不动也不说话,当根木桩子。只是偶尔还是会偷瞄两眼林勋那边的动静。马车里的油灯并不亮,蚕豆大的火苗跳来跳去的。他躺在阴影里,高大健壮的身躯满满地占了一个角,时不时变换姿势,似乎睡得不是太舒服。 马车里很安静,绮罗忽然想起前世。还记得那是杏花春雨时,她思念素昧谋面的母亲,又怕惹继母不高兴,偷偷躲在一处偏僻的庑廊下哭。她那时就是个爱哭鬼,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不敢朝谁发作,只会忍气吞声地哭。那时他独自散步到附近,手里打着一把墨色的油纸伞,高大的身躯阻断了雨帘。 看到她在,他本来要转身走掉,她却大着胆子唤道:“林叔!” 他便没有走,而是收了伞,坐到离她有些远的地方,看着她哭。他话很少,看起来也不会安慰人,只是听她抽抽噎噎地说想念母亲时,冒出一句:“你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 她便想知道更多母亲的事,殷殷地看着他。 “你父亲不同你说?” 她摇了摇头,凑过去一些,想听仔细。他道:“你就坐在那里,别过来了。” 他其实很不喜欢别人主动靠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