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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里有一个头发蓬乱、颧骨突起的中年妇人,她穿着一身本色的麻布衣,腰间打着补丁,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看到有两个陌生人进了屋子,一时惊住了,随即便站起身警惕地抓起身边的柴刀:“你们是什么人?” 她抓住柴刀的手满是茧子,不停地颤抖着,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 谢连城只是轻声道:“这位大嫂不必紧张,我们只是过路的客人,并没有恶意的。” 农妇见他神色温存,形容高雅,稍微有些放下心,面上却还是充满狐疑:“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只是想讨一碗水喝。”怀安代替主子,从善如流地道。 眼前的两位主人,男的俊美,女的漂亮,面容和善、温文尔雅,着实不像是坏人。农妇想了想,终于点头:“好。你们等一会儿。”她放下柴刀,转身去水缸边上摸了一只破碗出来,小心翼翼的舀了少许水递过来。 整个屋子十分破旧,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条板凳,唯一可以称为家具的物什便是靠在东边墙上的木柜。不时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上面的红漆都已经斑驳脱落了。江小楼不明白谢连城的用意,只听怀安借机会搭腔道:“大嫂就一个人在家,孩子们到处乱跑您也不管,若是不小心在山上摔坏了可怎么办?” 农妇神色缓和下来:“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又有什么要紧。再者说,他爹不在,我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 谢连城道:“不知令家主去了哪里?” 那妇人似是被提到伤心处,转过头去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谢连城道:“相逢即是有缘,大嫂既然给了我们一碗水,投桃报李,我也愿意听一听大嫂你的烦恼。” 那农妇泣不成声:“我当家的……”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面上浮起一丝羞惭之色,“有人说他们抢了王府的财物,抓到大狱里去了。” 怀安作出瞠目结舌的模样:“原来就是你们抢了王府的马车?” 农妇惊得脸色煞白:“没有没有,我们怎么敢抢王府的马车,都是冤枉啊!” 江小楼目光慢慢变得凝重,第一次开口道:“可是我听说——人已经认罪了。” 农妇往地上啐了一口:“呸!都是那帮混帐东西,硬生生把我当家的屈打成招!我们寻常不过弄到些散碎银子,怎么敢去动王府的马车,又不是疯了!” 江小楼盯着她,目光须臾不离:“你们没有杀人?” 农妇被她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地道:“当……当然……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要不是田地被那些贪官给收了,何至于落草为寇?这事情大伙心里都明白的,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日子太穷了才迫不得已拿着锄头去打劫!抢点钱就算了,谁会拿命去拼?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往日里他们也只敢在小树林里劫单身的路人,哪里敢去碰王府的马车,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江小楼唇畔的笑容倏忽变得冰冷,顺妃,几个穷得活不下去,手中武器只是锄头的穷苦农民,就是你所谓穷凶极恶的流寇?! ------题外话------ 因为顺妃太可恶,大家群情激愤,我很惶恐,嘤嘤嘤嘤……其实不必心急,顺妃会灭的,她要死得很漂亮…… ☆、第99章 追查真相 怀安恍然大悟道:“大嫂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京兆尹衙门穷凶极恶,寻常人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何况是要蓄意给他们定罪,只怕他们几人是被屈打成招的。” 那农妇被触痛心事,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原本被她搂在怀中的婴儿仿佛被母亲绝望的情绪感染,瞬间跟着啼哭起来。 江小楼豁然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谢连城向怀安轻轻点头,旋即跟着江小楼一同离去。怀安推了一锭银子给那农妇,道:“大嫂,我家公子多谢你的水。” 农妇吃了一惊,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满脸不知所措。 谢连城出了门,发现江小楼正在院子里盯着那几个在玩泥巴的小孩。她的神情十分认真专注,连他走近了都未曾打扰到她。 谢连城只是淡淡道:“现在你都明白了吗?” 与之前猜测的一样,顺妃和安华郡王合力演了一出戏。他们先是收买小竹,让她潜伏在雪凝的身边,等雪凝出了事,他们再处理掉其他人,独独把小竹送回老王妃的身边,等着庆王妃把小竹抓出来,再引出这一段旧案。如此一来,便可以完全洗脱他们的嫌疑,由杀人者变成受尽了委屈的人。见过无耻的,从未见过这样无耻。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妙极! 谢连城轻轻一叹:“此事绝非表面看得这样简单,单单一个顺妃,怎能布下如此局面?所以,与其正面为敌,不如采取迂回之策。” “迂回之策,这是什么意思?”江小楼转头望他,眼前的男子面如冠玉,衣衫翩然,凝视她的神情格外温和。 谢连城眼眸逐渐转深:“庆王世子不*与人交往,但他是王妃的亲生儿子,可信。庆王妃性情软弱,可为了她自己的女儿,自会不惜一切代价,可信。” 这是要让她寻找有力同盟,江小楼不由自主摇头:“王妃身体不好,世子无法沟通,这两个人……暂时都帮不上忙。” “庆王妃与皇后娘娘素来感情很好,所以多年来不受宠*却稳坐正妃之位。至于世子本人,其实他极聪明,只是聪明到了极度敏感的地步,才会对外界如此恐惧。这两个人……看你怎样用。” 江小楼唇角扬了起来,不觉轻声道:“原来大公子什么都知道,我以为你不*蹚浑水。” 谢连城神色如常,目光却轻轻转向那群玩耍的孩子,声音静谧:“如果你站在水中,我也无法袖手旁观。” 江小楼完全愣住,心底涌起很复杂的情绪。 天空最后一抹晚霞落在他的身上,霞光在他俊美的脸染上一层淡雅的玫瑰色。眼前的男子有着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近似于完美的轮廓,一切看起来那样熟悉……她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神情,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谢连城的声音很恬淡,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一分似有若无的宠溺:“偌大的庆王府,你可以找到第三个同盟。” 江小楼眨眨眼睛,慢吞吞地说道:“庆王如此宠*顺妃,大公子与二公子又都是顺妃亲生的儿子。在庆王府中,我与王妃可是说是独立无援,你所谓的第三个同盟是谁?” 谢连城却笑了:“正面对敌或许没有胜算,可若这个敌人在对方的阵营呢?” 江小楼完完全全地愣住:“公子,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一个浑身污泥的孩子笑嘻嘻地跑过来,好奇地看着谢连城,谢连城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