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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众人面上都流露出一丝惊奇,一丝忐忑,一丝不安,他们隐隐察觉到赫连胜的这个故事很奇特,奇特到是直接冲着某个人来的。这样的宴会,讲述一个如此怪异的故事显得那么荒诞不经,甚至是不合时宜。安华郡王是一个十分谨慎而且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他知道自己应当在何种场合说什么话,绝对不会犯错,可今天他的行为着实是太令人费解。 赫连胜就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突然长身而起,快步走到殿内跪下:“陛下,微臣敢问一句,若是有人也如这三萧一般假冒皇亲,应当如何处置?” 皇后察觉到了不对,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来。 皇帝眼底浮起耐人寻味的神情,面上只是皱了皱眉头,道:“这自然是杀头的罪过。” 庆王心头猛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迅速站起身,低声斥责道:“胜儿,不许胡闹,快起来!” 赫连胜冷冷一笑道,却是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神情无比凝重:“今日微臣斗胆,要请陛下替王府审一桩公案!” 皇帝闻言一愣,望向庆王,目光变得淡漠:“庆王,你的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庆王妃隐约觉得不妙,眉头慢慢蹙起,但仍强忍着没有发作。 庆王已经再也忍不住,快步上来扯赫连胜的领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小畜生,这是什么场合,居然敢在这里撒野,还不下去!” 赫连胜是朝廷官员,深受皇帝欣赏与喜爱,庆王也是引以为傲,然而今日却演出一场父子反目的大戏,众人不免面面相觑,神色震惊。 江小楼原本料定赫连胜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若无必胜的把握,赫连胜岂敢当众忤逆自己的父亲。思及此,她的目光不觉投向紫衣侯的方向,眼底浮起一丝极为复杂的神情。 赫连胜一把甩开了庆王的手,突然跪地叩头,神情无比凝重:“儿子深受父亲大恩,本该惟命是从,奈何家中出了jian人,为父亲计、为家族计,儿子必须先除jian,然后再向父亲请罪!”再次抬起头时,他的面庞热得似火,眼神冷得似冰,一派正义凛然。 庆王听了这话,一时惊讶地望着对方,只觉一口冰寒之气从脚底升起,整个人也似是遭受了重创,几乎当场哑然。 “陛下,微臣在朝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言谈有物,从不敢违背自己的职责,更无一句虚妄之言!如今那冒认的jian人就在庆王府,可她背后靠山强硬,微臣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请陛下圣心公裁!” 皇后眼中慢慢凝起一点火焰:“赫连胜,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今日微臣要状告的,就是您亲自册封的明月郡主!”赫连胜的声音似冰又似火,声声含着催人心扉的毒气。 “大胆!”皇后勃然大怒,猛然重重击了一下手下的扶柄,乌黑发间那顶金凤凰都跟着颤动了一下,簇簇灯火下,她的面庞已经隐隐发青。 太子突然出言道:“父皇,赫连胜的为人你是十分清楚的,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诬陷任何人,既然他这样说就必定有证据,不妨听听他的证据再做决定。” 皇后盯着太子,眼神冷厉了三分。明月郡主是她亲自册封,太子偏帮着赫连胜,是要公然打她的脸面吗?! 太过分了…… 厉声呵斥几乎就到了喉咙边上,庆王妃气得嘴唇发抖,然而江小楼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浑身一震,转头向对方望去。明明赫连胜满口都是污蔑,江小楼却听得十分安静,一派云淡风轻。明亮的烛火照亮了大殿,然而她的眼睛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上三分,更遑论人间灯火可及。 不知为何,庆王妃原本的怒气慢慢沉淀,逐渐恢复了平静的面孔。 赫连胜果然大声道:“陛下,微臣请旨让证人上殿!” 皇帝望了皇后一眼,见对方面色冷凝,似乎被气到了,他稍微沉吟片刻,便点头道:“好,你且将证据承上来吧。” 一个年轻的女子慢慢走上殿来,她身穿一条单薄的杏色罗裙,白色锦缎的绣鞋,似花园里随风而来的花瓣,走到御殿之前盈盈下拜,吐气如兰:“民女拜见陛下。”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宛若黄鹂鸟的叫声,众人只觉有人伸出雪白的小手,在心尖上挠了一下,那感觉酥麻无比,原本怪异的感觉又加重了一成。 皇帝点头:“嗯,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此女闻言便缓缓将头抬起,竟是蛾眉凤眼,面若桃花,翠眉如画,含情脉脉,虽然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色,却给人一种异常安心之感。庆王离得最近,仔细一瞧陡然心惊,这女子的眉宇之间有种极难描摹的神韵,那是一种惊人的端庄之美,更可怕的是——她的容貌几乎与年轻时候的庆王妃有八分相似,而且眼下竟也有一颗鲜明的红痣…… 赫连胜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朗声道:“这位姑娘才是微臣的亲生meimei赫连雪,也就是真正的瑶雪郡主!” 皇帝一时坐直了身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庆王妃面色大变,紧紧盯着那女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心头一时震撼不已。 年轻女子眼里也是涌起热泪,泣不成声:“民女才是真正的赫连雪,请陛下明鉴。” 皇帝完完全全愣住,他看看庆王又看了庆王妃一眼,一时竟不知该做何说法。 庆王目中波光闪动,心头几乎恼恨到了极致:“胜儿你到底再搞什么鬼,这女子你是从何处寻来?” 赫连胜神色十分平静,面上也是无比淡然,他心头已经笃定江小楼必死无疑,便越发放缓了心情道:“父亲,当年meimei在灯市上走丢,结果被人贩拐走卖入一户人家,恰好这户姓刘的人家没有儿女,便将meimei收为女儿养在膝下,只因meimei灵巧聪慧,所以求亲者颇多,却都不曾应允。谁知四年之前,柳州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我想这件事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吧……” 年轻女子哀声哭泣:“养父母因为瘟疫去世,没奈何只能投奔京城的姨母。谁知半途被黑心的管家卷走了家财,我被夺走细软赶下了马车,只能望京城而行,走一路,哭一路。半途遇上柳州的一位近邻。此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守本分,我本不予理会,奈何患难之际,举目无亲,便哀求他带我入京。谁知此人送我入京后,转手便卖入国色天香楼——” 国色天香楼,分明是从前最出众的秦楼楚馆,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的青楼!这女子字字句句,婉转温柔,听在众人耳中却是触目惊心。 太子妃只是静静坐着,面上含着冷淡的矜持,从国色天香楼之事发生后,老太傅便将儿子一脚踢出京城,现在还在风沙满地的军营里哭爹喊娘的受着苦,她心头虽然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