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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瞧见一个婢女在替我倒酒之时露出手臂累累伤痕,可见此人心肠恶毒,我又何必替他遮掩。” 江小楼不觉微微一笑。 萧冠雪岂只是无道,简直是残忍到令人发指。 婢女的性命在这里如同牲畜,只要事后好好处置不让消息传扬出去,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从前虽然有大臣因为虐杀婢女而遭到御史攻讦,可萧冠雪却丝毫也不畏惧,只因他深受陛下宠*,又不是那些肱骨大臣。在所有人看来,不过一介声色犬马之徒,谁会在他身上下功夫。 安筱韶低声道:“跟你说正经事,当初那位侯爷夫人夏兮天生蛾眉凤眼,妖媚十足。人家说她及笄之年就梦见一个身高八尺的异人,一身华服羽冠,自称是天界上仙,特意下凡来教她吸精导气的方法,有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采补之效。那时候陛下还是高阳王,偶然见到她之后大为动心,本预备册封她为侧妃,可先皇后却说她狐媚气太重,实在不适合做皇子妃,她也不以为意,继续出入高阳王府。后来她嫁给先任侯爷,不到九个月便生下了萧冠雪,侯爷心中怀疑,但是迷恋于她的美貌,也没有深究。谁知后来他壮年而逝,有人就说他是死在夏兮的手上了……夏兮过于妖媚,侯爷死后流言蜚语四起,谁知她竟然无意中从高台上摔下来死了。有人说她的死不简单,是当年的老侯爷夫人命人将夏兮骗于七星台上,故意要杀死她……” 安筱韶是名门千金,这些闲言她素来是不屑传的,但是刚才看到那婢女满身都是伤痕,她不经对萧冠雪深恶痛绝,所以才将这话告诉江小楼。 江小楼长长地哦了一声:“这么说,萧冠雪极有可能是陛下的私生子。” 安筱韶连忙嘘了一声,四下张望一眼,轻言细语地道:“你疯了呀,快噤声!这件事情大家心里虽然都有怀疑,只是没有证据,谁也不好乱说。你想想看,陛下如此宠*紫衣侯,为何不将公主许配给他?对待宠臣,陛下不是素来喜欢用联姻的法子么……” 江小楼听了此言,目光落在主座的萧冠雪身上,轻轻弯起唇畔:“这个流言可真是有趣啊……” 萧冠雪若果真是皇帝的私生子,年纪倒也对得上。仔细瞧瞧萧冠雪那张俊美的面孔,确实也有几分大周皇帝的影子。 安筱韶道:“正是如此,这萧冠雪天生美貌风流,过的又是奢侈无度的日子,从前也时常有一些不好的风声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陛下却都充耳不闻,若非是私生子,何至于如此放纵……” 如果是私生子,皇帝虽然不能让他名正言顺成为皇子,但偏袒和照拂总是难免的。江小楼勾起唇畔,难怪这么多年来萧冠雪这样春风得意,原来是有这样一棵大树。但是这样一来,江小楼想要动这个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私生子……私生子…… 江小楼慢慢琢磨着,安筱韶又道:“原本觉得这事儿不过是谣传,可后来我发现……娘娘很厌恶紫衣侯,虽然看在陛下面上不能将他如何,但背地里却格外鄙夷,如此说来就对的上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江小楼和安筱韶对视一眼,不禁相视一笑。 庆王妃嗔怪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莫要论人长短,这还在人家府上呢。” 安筱韶面色微红,压低声音道:“小楼,我去如厕,你可陪我一起?” 江小楼笑着点头,径直起身吩咐一名婢女道:“安小姐要更衣,替我们带路吧。” 婢女立刻应了一声,垂眸道:“是,二位请跟奴婢来。” 红衣婢女在前面引路,她们便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路绕过怪石嶙峋的假山,便瞧见一座卷棚掩在长长的紫藤花蔓中。数名美貌婢女排列其外,见到有人来了,立刻有一人弯腰掀起珠帘。安筱韶走了进去,扑鼻却是阵阵幽香,眼前是一座精美华丽的卧室,数名婢女手中持着茶盏、拂尘、香豆、红枣,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里。 眼光落到屋子正中那张紫檀木的美人榻上,安筱韶立刻转头退出来,正巧撞到江小楼的身上,惊呼一声:“哎呀,走错了走错了!” 江小楼笑了笑,转头望向那名引路的婢女。 “小姐,这里便是。” 安筱韶的脸孔腾地一下就红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里?” 江小楼轻轻一叹:“我听说……这里的婢女都是守厕婢,隔了十步之外还有一个男厕,那边可是比这里更加富丽堂皇。如厕之后还要沐浴更衣并且进行香薰,方能回到席上。”更有甚者,如果如厕的男宾提出要求,这美人榻便是这些美貌婢女侍寝所用。 果然,一名婢女轻轻将这间屋子里的屏风展开,露出里面的红漆木恭桶,安筱韶瞧见那恭桶边缘竟然镶满了玛瑙翡翠,简直是瞠目结舌,站在那里僵了半天愣是没有动作,她是大家小姐,如何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偏偏这些婢女一个个都是习以为常,寸步不让。 眼见这种场景,江小楼轻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必伺候。” 婢女们对视一眼,眼底露出恐惧的神情。 江小楼自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口中却安慰道:“不碍事,若侯爷责怪,直说便是。” 婢女们便立刻应了一声“是”,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安筱韶不禁掩住了面孔,恼怒道:“太无理了!” 江小楼轻轻一叹:“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就是。” 安筱韶看了一眼恭桶,四面是木架坐凳式,桶内剩有香炭灰,不但富贵逼人,而且香气扑鼻,不禁连连摇头。 待她从里面出来,面色已是通红,江小楼淡淡一笑:“是不是很惊讶?” 安筱韶面色难看:“我安家已经是富贵豪门,却也不曾做出此等举动,萧冠雪可真是个疯子!” 是不是疯子,江小楼不敢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萧冠雪是个极为看重享乐的人。 江小楼并不多言,只是和安筱韶一起顺着刚才的来路往回走。 恰在此时,突然一道身影从他们身边径直冲撞了出来,重重摔倒在地上。安筱韶登时吃了一惊,当时愣那里不知所措。婢女立刻大声呵斥:“什么人,竟敢惊扰了贵客!” 江小楼看了一眼,这人的身上全是伤痕,露出的皮肤早已是又青又肿,颈项之间有一道紫痕,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衣服早已被人扯破了,到处血迹斑斑,很显然是刚刚被人毒打过。 视线慢慢上移,众人不由都大为吃惊。 江小楼常常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面孔,已知自己容貌出众,可是眼前这个孩子更是容貌绝美,一双乌黑的长眉,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直直的鼻梁,苍白的小嘴,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整个面庞秀丽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