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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跟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日子。滚吧,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你的破簪子离我远远的,我还要接客挣钱呢。” 卢千山被刘莲花扫地出门了。 他知道这里不会再欢迎他了,就像他心里不会再欢迎其他人一样。 他怀里揣着金簪在街上游荡,这里离黄汴河不远,透过薄雾可以看到河上数十盏红灯,每一盏都是一条花船,每一条花船都是几个姑娘破灭的人生。 “嘿小伙子!嘿,叫你呢!好久不来,我还怪想你的。”路边有个人拉住卢千山的袖子,“你最近和那位姑娘有继续鸿雁传书吗?” 卢千山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认出是之前总帮他认字的写字先生,苦笑道:“哪还有什么,我们早就——不,等等,你能帮我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什么吗?”他急匆匆地从怀中翻出那张快被揉烂了的宣纸。 “我看看啊……唔——身长六尺一寸……肩宽一尺八寸……腰围两尺五寸……这写的是什么?唉你干什么,我还没读完呢?!”他手里忽然一沉,被塞了好些铜钱。 “老先生,这些日子多谢您了。将来若有造化,我再来向您道谢吧。”卢千山对着他重重抱拳,大步离开。 老先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薄雾中,方才慌张叫起来:“小伙子!你给太多了!” “——这就是我兄弟卢千山的故事。” “后来呢?后来呢?你和喻家大小姐在一起了吗?她爱你吗?”小榆听得入了迷,连声催促面前这位高大健壮的男人。 “什,什么?都说了是我好兄弟的事!”那男人一边否认一边不安地打量着这家店。 店面很小,一进门就能看到柜台,他坐在柜台外的椅子上,看到里面似乎全都铺着木制地板,和时下流行的青石地板完全不同,其余什么也没有,没有布料,没有针线,实在不像衣裳铺子。 他怀揣着金簪一头扎进黄汴河边的薄雾中,走着走着雾气却越来越浓,前后左右皆是白茫茫一片,饶是他胆大包天也禁不住浑身发毛。转头却见一间店铺就在前方,普通的一层木制小屋,挂着普通的灯笼,再普通不过的小店,只是周围依旧白茫茫什么也没有,它就这样单独伫立于此,反而更为阴森可怖。 店名经纬楼。 卢千山明明不识字,却不知怎的看懂了招牌。他刚推开门进来,就莫名其妙被人拉着坐上了一把矮小的椅子,连声催问他需要什么,全然不顾他“我只是进来问个路”的无力分辩。 柜台后面一男一女和一个小丫头和他面对面坐着,那男人三十几岁的模样,脸上一条横贯左右的伤疤,狰狞可怖。少妇十八九岁的模样,溜光的黑发梳了个饱满的牡丹头,戴了条细细的抹额,其上缀了十余颗饱满的珍珠,穿着大红绸缎小袄,身段窈窕动人。三人皆是一样的动作,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卢千山。 他只好问:“你们店里是卖什么的?” “衣服呀!我们的丝织品是最好的。无论是丝帛绢绮、绫罗绸缎、甚至于素缟纱绵,只要你说得出,我便做得到!价钱也划算哦~”那少妇笑眯眯道。 卢千山原想推辞,听到这话不觉心中一动:“送给年轻小姐的衣服,能做什么样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都行,保证你和她都满意!不过我们店里有个规矩,做衣服之前得讲个故事,讲得越好做出来的衣服越合适。现在开始,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吧!” 卢千山开口想骂“这是什么破规矩”,但对上那少妇甜甜的笑脸,不觉一阵心神恍惚,飘飘然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的那个深秋,他第一次见到大小姐的那晚…… “我的这位兄弟名叫卢千山……” 第十六章 “——这就是我兄弟卢千山的故事。” 那少妇“啪”一下在卢千山面前打了个响指,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也不知是被什么迷惑了头脑,不知不觉竟全都倒豆子了,这会儿心里害怕对方听到他逼jian官家小姐去报官。 “嗐,我们都懂的,我的朋友是我系列嘛!”那少妇对他挑挑眉毛,他脸上一阵热,心想早知就直接说是自己了。 “哎说嘛说嘛,后来你和喻大小姐怎么样了?房事还那么顺利不?”最后一句话有些揶揄的味道。 卢千山不知如何回应她热情的问候:“没有后来了,我刚从莲花姐那出来,不知怎的就走到你家店门口。”他叹了口气,“能不能为大小姐做一身衣服?我知道喻府肯定有上好的,但还是想送一套专门为她而做的新衣,即使她不会嫁给我,好歹我知道她未来都能在有钱人家当太太奶奶呢,就当我陪着她好了。” 那少妇跳下椅子:“啊老天,要靠我的手艺来帮忙追心上人吗?压力有点大啊!但是激发了我的斗志!我在燃烧!” “小榆,吵死了。”坐在正中那六七岁的小丫头突然冷冷道,名叫小榆的少妇顿时蔫了,闭口不言,老实站好,拿眼睛偷瞄小丫头。 小丫头敲敲柜台,待卢千山望过去后一板一眼道:“你好,敝姓灿,是这家店的老板。详细描述一下你要做的衣服具体什么样?”那rou嘟嘟的小脸上一脸严肃的表情,配上系着鲜艳红头绳的双丫髻,看起来颇为滑稽。 “你是老板?”卢千山好笑。 灿老板不答他的话,嘟着脸又问一遍:“衣服具体要什么样的?” “这个……呃,我不懂有钱人家的衣裳要什么样才好,你们能否帮我想想?” 小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尖骂道:“怪不得你讨不到老婆,送老婆礼物居然还敢这么敷衍!” 灿老板个子矮,趴在柜台上认真地说:“小榆说得对,你应该自己有个想象,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这件衣服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穿上的,穿上去美吗。” 卢千山张口结舌地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他只知道张家喻家都那么富有,大小姐自然是什么都有的,哪里用得着他去锦上添狗尾巴草?至于她喜欢什么样的——卢千山还真不知道,她的衣柜里一色白色中衣里衣,他没见过她穿其他衣服,也没听她表露过喜欢什么衣裳。 灿老板的发问卢千山无从知晓答案,他只知道从今以后,大小姐不再是那个只依附于他一人生存的玩偶,他们两人的强弱关系完全逆转。这段往事对于她来说可能渐渐变成茶余饭后的可笑回忆,但于自己,恐怕会是一生难以释怀的痛苦。他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被锁在笼中,没有衣服,没有金钱,被剥夺了一切力量的女人。他曾经有多窃喜于她的无力,现在就有多无力于自己曾经卑鄙的窃喜。他自以为是的迷恋从未给她带来任何逃脱的力量,只是让她愈陷愈深而已。 “我想……送她一套外出时可以穿的衣服。我希望她今后能够堂堂正正地出门,而不是蜷缩在那个狭小的箱笼中。我希望她未来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一个又一个人玩弄。” 卢千山抬起头,眼睛亮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