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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划一下怎么救人。他对大小姐吹嘘的自然都是假话,凭他那三脚猫功夫,扰乱视线让大小姐趁乱逃脱是够了,可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则实在很难。当然,若大小姐真心想要摆脱喻府这个牢笼,他卢千山愿意为她豁出命去;但他更渴望的还是两人一起亡命天涯。 他把她送的两只金簪子卖了——他猜那大概是她嫁妆头面里的一部分——然后让铁匠给打了两把尖刀。他原本是想打大砍刀的,不过铁匠说朝廷如今不许私下里打这样大的刀,这两把尖刀都已经逾了规矩了,还是看在他给钱多的份上才打的,大砍刀是别想了。 卢千山连着几天都去勘察了一下家庙所在小山丘附近的地形,他的心里也十分忐忑,只希望二十三日能一切顺利,能尽量不要杀人就救走大小姐,不然背负着官府的追捕,能逃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没有底。他和人对调了休息日,二十三日这天不上工,不过他自己知道,无论救没救成功,他都不会在喻府再待下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卢千山提着刀出门去了。 二十二日晚上他一宿没睡,鸡还没叫就爬起了床,拿凉水洗干净脸,吃了昨晚备下的食物,喝了水,撒了尿。然后拿起藏在箱子里的两柄尖刀,把大小姐的绢花小心放入怀中,蒙上面,裹着漆黑的夜色往家庙去了。 他趴在之前看好的埋伏地点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摆脱了黑暗升起来。秋老虎余威尚在,晒得卢千山浑身guntang,但也不敢动作,生怕此时忽然来人发现了他。 周围一直寂静无声。太阳爬到半空中时卢千山不安地站起来眺望了一下,四周都只是荒芜的杂草,没有任何人前来。 怎么回事?已经过了辰时,难道改了时间?但他还是又回去趴好等待,因怕喻家人突然杀到,就连站起来也不敢了。太阳逐渐爬到最高空,又向西沉去,卢千山终于确定大小姐不会来家庙举行还俗仪式了。 他的心头闪过nongnong的恐慌,是不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他一整天没有饮食进水,精神又十分紧张,此刻一站起来放觉头晕目眩,但也顾不得许多,站了片刻感觉好些了后,卢千山慌慌张张下了小丘,往喻府奔去。远远地却见喻府各门前人来车往和往常并无区别,向门房打听也说今日并无大事。 他焦急地在几个门间打转,想能不能遇到个把熟人问问。等了两柱香的时候,终于出来一个婆子,卢千山一眼认出是万儿的老娘刘婆子,忙上前去问。 刘婆子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那个搅家精大小姐!她老人家又犯病了!还俗仪式只好推后,究竟能不能还俗还两说呢,因为这次又病得不轻。我看啊,她就是个搅家精!二小姐好好的婚事就被她搅坏了!她得这个病一定是报应!活该!看她还不诚心向佛。” 卢千山握紧怀里的刀柄,也不去理会刘婆子对她的辱骂。他知道大小姐看着身子柔弱,其实并不体虚,跟他相处的大半年里从没生过病。难道是受伤了?被打了?或者又出了什么变故……他不敢想了,只盼着天快点黑,好再去探望她一番。 正在那心烦意乱地沿着喻府外墙乱晃,一边远远跑过来个小厮,拼命朝着卢千山挥手,好像生怕他没看见似的,嘴上气喘吁吁地叫道:“大,大卢,大卢!原来,你在这,快,快跟我回去!” 那人跑近了卢千山一看,原来是住同一屋的小厮,便不耐烦道:“我今儿有事,你们自个玩儿去吧!” 那人跺脚急道:“哎呀玩儿个屁呀!你都死到临头了!” “怎么了?”卢千山望着天边死也不下沉的太阳,漫不经心地问。 “你老婆找上门儿来啦!” 第二十章(正文完) “我老婆?”卢千山笑。 那小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人家一大早就来,等你一天了都!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个婊子家鬼混了,不敢瞎说,怕把你婆娘惹火了要罚你跪搓板。快,快跟我回去!”他推着卢千山就往回走,边走还边念叨:“也不知你小子哪来那么大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脾气也好,等了你一天都没生气。我要是你啊,才不跟那些粉头们鬼混了呢,每天就在炕上陪这小娘子……啧,真是好福气啊!” 卢千山心里一动,脚下不由得跟着走了:“她很美貌?你们都看见她的模样了?” 那小厮白他一眼:“看个屁,一顶纬帽裹得严实!还不都怪你,自己把个美貌小娘子冷落在家里,反倒不许她抛头露面,别的男人一看就发脾气,她怎么就嫁给你了呢!” “脸都没看到,就说人家美貌?”卢千山奇道。 “虽没看到脸,但那身段,那嗓子,一定是个绝代佳人!肯定比香红姑娘还美!”那小厮说着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拿胳膊肘捅了卢千山一下:“唉,你老婆还有妹子不?给我搭个线,保证少不了哥哥你的媒谢钱!” “没有!其实她长得很普通,一点都不好看。” “哎兄弟,这就是你不地道了啊,尽爱乱吃飞醋,我们就是看看身段你也不许不成?” “烦死了,总之你们不许看她!”卢千山加快脚步向家里跑去。 “你这醋坛子!”那小厮追不上,在后面跳脚。 卢千山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他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了,只是一直跑,加快速度跑。是她吗?她怎么能出了喻府?她怎么知道他住在哪?她怎么——真的是她吗?! 卢千山飞奔到了院门口,突然近乡情怯,徘徊着不敢进去,把衣服整了又整。院里传出了一阵哄笑声,他听到万儿大声嚷嚷:“原来大卢真是个醋坛子!” 大家笑了半天才静下来,人群中一个细细的声音道:“不是,我没有说他是醋坛子,你们不要笑话他。” “那你把纬帽拿下来我们瞧瞧,就瞧一眼。”众人起哄。 “不行,不行。你们别取笑我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吧。”那细细的声音急道。 卢千山听不下去了,猛冲进去双手扒开人群,见里面一个戴帷帽的女子坐在石凳子上,吃惊地往这边转过来,看到他后忽地站起来,刚提起裙子往他这边快走了两步,忽然又站住脚,双手绞着手绢不肯动了。 她穿着洁白的棉布裙,浅绿色棉衫,头上戴着白色的纬帽,虽然简单朴素,却美得如同一支俏生生的白玉兰。 “你……” “你——” 两人一齐开口又一齐闭嘴,那大小姐低下头,卢千山知道她肯定又害羞了,连忙挥手驱赶围成一圈的小厮们:“去,去!看什么热闹,都给我一边儿去!” 他们压根不动弹,起哄道:“你个醋坛子,我们就跟嫂子说句话怎么了!我们还没跟嫂子告你的刁状呢,比如你有啥相好啦什么的——嫂子你想听不?” 卢千山忙拉住她的手:“别理他们,我们到外面去说。” 万儿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