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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柔声问道:“皇妹觉得怎样,敢是哪里不舒服么?” 高暧怔了一下,似是这时才回神瞧见他,脱口叫了声“三哥”,便欲撑起身子行礼。 “皇妹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 他连忙阻住,随即清清嗓子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几名服侍的宫人赶忙应了声,行礼退出殿外。 待她们出门之后,高昶脸上立时便现出欢容,拉了张椅子过来,在绣榻边坐了,微笑着叹道:“唉,总算是醒了,白日在山谷中刚见时,可真真吓死三哥了,现下伤口可还疼么?” 高暧见他满面关切,立时便想起千钧一发之际,遥遥望见的那玉冠金甲,骑跨白马的身影,不由得心生暖意。 又觉肩背伤处只是有些麻胀,却不再疼痛,自己也宽心了些,便轻轻颔首道:“多谢三哥救命之恩,我已好得多了。” 高昶只觉她这话颇有些疏离,没多少亲近之意,眉间又是一皱,但仍笑道:“这叫什么傻话,三哥救你乃是天经地义,难道还想着叫胭萝感恩戴德么?” 她脸上微微一窘:“是我失言,请三哥恕罪。” 这反应仍嫌有些淡然。 高昶心中暗自不乐,却又想她定是伤重无力,再加上受了惊吓,才这般迟迟的。 如此一想,便觉释然了。 瞥眼瞧着案上那深绛色的四味补血粥仍是平平的一碗,倒像几乎未动,便伸手端了起来。 “胭萝,你那伤口挺深的,流了不少血,如今正该好好补一补,就算没胃口,好歹也要吃一些。来,三哥喂你。” 高暧闻言一愣,心念神驰,竟不由得想起那晚在北五所的寝殿,徐少卿也曾这样端着碗,亲手给自己喂着汤水。 那时节,她仍是矜持自守,只与他稍稍凑近,便觉面红耳赤,心乱不已,现下想来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甜蜜。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时无刻不再想他,就在刚才还在询问宫人他如今身在何处,只可惜那些人竟都懵然不知,害她竟无端的揪心起来。 高昶哪知她心中所想,只顾从碗里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吹了几下,又凑近试了试温,这才朝她递过去。 高暧却仍在出神,全没留心,待那汤匙挨到唇边,才反应过来,竟似被吓到了,缩身一躲,却不料蹭了一下。 那汤匙登时歪斜,粥水洒在了鹅黄的衣襟上。 她“啊”的轻呼着,不由呆住了。 高昶却也吃了一惊,还道是自己失了手,赶忙搁下碗勺道:“哎呀,瞧三哥这笨手笨脚的,可烫到你了么?” 说着,便掏出巾帕要帮她擦拭。 才刚伸到半截,却意识到那粥水淋淋漓漓,正洒在她胸前,这要擦拭甚是不妥,那手便停住了,顿在那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高暧却也是尴尬万分,抬眼看了看他,便接过帕子,垂首一边擦着,一边解说:“不是烫,是我自己没留神,倒叫三哥见笑了。” 顿了顿,便又道:“多谢三哥关怀,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喂的,且放着吧,由我自己来吃。”言罢,低头继续擦拭。 那中衣料子甚是纤薄,粥水早已将前襟处濡湿了不大不小的一片,将玲珑起伏的肌肤贴印了出来。 高昶看在眼中,不觉脸上一热,连耳根都撩得红了起来,当即应了声“好”,把眼别过去,却也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踱到不远处的博古架旁,假作去瞧松柏景簇的盆栽,却又忍不住拿眼角偷偷觑她动静。 高暧擦来擦去,只觉胸前那一片愈发显得凌乱,粘湿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可这时宫人们都出去了,想换套衣衫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叹了口气,将那碗粥端起来,慢慢地吃着,竟有些不知其味。 两人就这般静默了好半晌,却不交一语。 高暧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重又将碗勺搁下,抬头叫了声:“三哥。” 高昶愕然回头,随即心中一喜,温声问:“何事?” “也没什么,我是想问……徐厂臣人在哪里?” 提起他,心头便突的一跳,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高昶听她竟问起徐少卿,先就不豫,又见她红晕上脸,面色便沉了下来。 “胭萝问他做什么?” 高暧垂着头,没瞧见他神色,却也知不能太着形迹,当下勉力掩饰着心中的羞喜,抿唇道:“徐厂臣此番护我北上,途中便已受过伤,今日在那谷中又差点丢了性命。当时我见三哥径奔谷中而来,便昏过去了,也不知他后来怎么样,是不是也在这里养伤……” 高昶怫然干咳了一声,清着嗓子道:“我倒是邀他同来府中养伤,只可惜此人脾气倔得紧,不领你三哥的情,已和东厂的人径自去了。” “自去了?去了哪里?” 高暧心中一惊,这话脱口而出,抬起头来却见高昶面色沉冷,先前的温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胭萝,三哥倒是不知,你与那阉竖有何交情?” 第64章 双入梦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便如迅雷忽至,令人猝不及防。 高暧愕然望着他那陡然沉冷的面色,这才省起徐少卿与这位三哥颇有些不睦,自己方才只顾挂心竟忘了。这样贸贸然的问起,又是如此急切,想来定然是犯了忌讳。 自己为何念着徐少卿,这般心思自家心里清楚,可话却不能对旁人说。 她不禁有些后悔,可话既然已经出口,便更改不得了。 再者,自己此刻也着实念着他,若不问出个究竟来,那颗心便无论如何也定不下。 略一沉吟,便故作讶然道:“三哥如何这般问?我奉旨回宫才只有半载,其间不过是上次由徐厂臣护送前往夷疆平叛,这趟又是他随行北上,因此姑且算作相识,何曾谈得上什么交情?只不过得蒙他数度舍身相救,心中便有些感念他尽忠职守罢了,却不知三哥此言是在疑心什么?” 这话说到后来,懵懂错愕中已有些生冷之意。 高昶不由怔住了,他原本也是见她忽然问起那个人,心中便觉不豫,才口不择言,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现下想想,自己堂堂的宗室藩王,竟被一个奴婢无端端的乱了心神,实在是可笑得紧。 只是她那副情至关切的样儿,瞧着着实让人生疑,可现下场面尴尬,却也不好再问了。 此刻见她俏脸上满是不解,隐隐似是还有些嗔怒,却又说不出的娇丽可爱,不禁胸中砰跳起来。 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