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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支队说,“会不会是血液流进气管后,因为尸块的摇晃而产生的气泡?” “这个也有可能,那就要看……等等!”我看见高法医正在从死者腹腔里拉出胃,大喊道。 “如果是溺死,胃内肯定有溺液。”我接着说。 高法医吓了一跳,随后看了看躯干部的断段和已经截断了的肠,说:“这个恐怕看不出来吧。胃上的食管断了,胃下的十二指肠附近也被截断了,有水也流完了。” 我点点头,觉得高法医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仔细一点儿吧,用干净的工具打开胃看看,不要挤压。”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死者的胃,惊喜地发现胃真的是充盈的,除了水,什么也没用。 “嚯嚯,当真有水,奇了怪了。”高法医说。 “可能是因为上端食管保存得比较长,尸块的体位也没有太大改变,所以没有反流。溺液刚刚进胃,死者就死了,胃的幽门闭锁,所以即便十二指肠下方被截断,胃内容物也没有过多流失。”我一边说一边用干净的舀勺把胃内的水舀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瓶,“你们看,胃内的水还是显得比较清澈的,虽然有血液灌流进来,但是并没有发现泥沙、水草之类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她呛的水应该是干净的水,不是小湖池塘之类的地方,送去做硅藻实验吧,就能确定了。” “看来是在室内被溺水的。”黄支队说。我们都注意到了黄支队用的是“被溺水”这个词。黄支队接着说:“把死者的头发剃干净,如果她是头部被人摁在水里溺死的,那么她的损伤当然不在颈部,而应该在脑后。” 听到黄支队的想法,我非常高兴。这确实是很有道理的推断,颈部的肌rou被血液浸染,但是头皮质密,其下的损伤不会被血液破坏掉。如果在脑后发现有皮下出血,那么就更加印证了死者是被人摁入水中呛水身亡的推断了。 不出所料,死者脑后左右各见一处皮下出血,看形态,应该是手掌和拇指在死者脑后形成的痕迹。 在高法医发现死者脑后皮下出血的同时,我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尸体软组织和骨质的断段。 “死亡过程已经清楚了。”我说,“分尸工具看来也不难分析了。” 高法医和黄支队探过头看了看我手上拿着的放大镜照的地方。黄支队说:“嗯,手法拙劣,看来对人体组织不太熟悉。” 高法医也笑了笑,说:“是啊,专找致密的肌腱处下刀,不会找关节,刀子还不锋利。” 黄支队又仔细看了看断段,说:“软组织是用刀子割开的,但骨头不是,是用电锯锯的。” 我点了点头,对黄支队的分析表示认可:“是啊,骨质断段呈阶梯状,而且阶梯间隙整齐,不是手工锯,是电锯。” “嗯,有电锯的人还真不多,你们家有电锯吗?”黄支队若有所思地说,抬起头问我们。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刚才说了,凶手应该很容易找到肢解尸体的工具,那么说明凶手家里应该有电锯。” “其实我不太担心发碎尸案。”站在一旁的黄支队看我们已经确定了死者被杀死的过程、明确了分尸工具,突然充满自信地说,“如果咱们能够再缩小尸源的寻找范围,侦查员就一定有信心破获。” 我知道死因查得再清楚,也难以对侦破案件发挥作用,但是查找尸源在碎尸案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只可惜眼前的这名死者确实太普通了。所谓的普通,是指我们在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特征。 “没有特征,我们也得把基本特征总结出来。”没能发现重要的能够个体识别的特征,我也很沮丧。 这起碎尸案件,因为尸块全部找全了,性别、身高、体重自然不是问题,因为耻骨联合也在,年龄的推断也会很容易。 我拿起手锯锯下了死者的耻骨联合,走到水池旁,慢慢地分离耻骨联合上的软组织。 “奇怪了。”在检查死者腹腔脏器的高法医说,“死者的膀胱内有冰碴儿。” 我连忙走过去看,果真,从切开的膀胱内,高法医用止血钳钳出了几块小冰碴儿。 “最近附近地区虽已入冬,但是普遍温度在5℃左右,膀胱内的尿液怎么会结冰呢?”高法医说。 “难道是尸体在冰箱内保存过?”我说,“既然刚才分析了死者死后2小时之内就被肢解,说明死者被肢解后放进了冰箱冷冻?” 我拿起死者的上臂和下肢,检查着指关节的活动度:“尸僵完全缓解了。死者已经死亡2天以上了。” “等等,我有点儿乱,得捋一捋。”黄支队揉着脑袋说,“目前看,死者应该是死后2小时被人用电锯和刀肢解,然后被放进冰箱冷冻。4时以后,凶手从冰箱内拿出了尸块,然后抛尸到这里,是吗?” 我点了点头。 “可是,胃内也全是溺液,为什么就完全化冻了,而膀胱内的尿液却没有化冻完全还剩下冰碴儿呢?”一旁负责照录像的痕检员说。 “这个容易解释。”黄支队揉搓着自己的下巴说,“胃组织不如膀胱组织致密,保温效果也差。而且尸体腹部被截断,胃的一半暴露在空气中,而膀胱隐藏在盆腔内,周围的盆腔脏器和腹壁组织把膀胱包裹,化冻化得慢一些也是正常。” “这个发现,有价值吗?”高法医问道。 我和黄支队都在思考,没有回话。我慢慢地剥离开死者耻骨联合的软组织,观察耻骨联合的形态。 “根据这个耻骨联合,估计死者24岁左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刚从省厅被指派过来的我的好友林涛急匆匆地走进了解剖室。 “抛尸点找到了。”林涛气喘吁吁地说,“从尸块坠落的上方,我们沿着高速公路边缘找到了抛尸点。那里的护栏上发现了滴落的血迹。只可惜这个地方正好没有监控。” 黄支队说:“如果真的是从高速上扔下来的,还真不好查了。这条高速公路是贯穿江南各省的主干道,即便不是高峰期,每天仍有数万辆汽车经过,如何查呢?” 我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那么膀胱内的冰碴儿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兴奋地说:“其一,既然死者从家里出发,到高速上抛尸,而尸体内的冰块还没有完全融化,那么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死者的家应该离我们这里不远,不需要数个小时日夜兼程的路程。第二,今天早晨发现的尸体,尸块不可能在现场停留了很久,被抛下的时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