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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那里。偶尔有村人路过,看他一样,难免一声叹息。 忍冬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心里也渐渐泛起酸楚,说到底这人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也曾对自己那么好过啊。 忍冬心里这么想着,唇间便一声叹息溢出。 木羊原本是垂头丧气跪在那里的,听到这声叹息,便木然地转回头,却见身后之人竟是忍冬。 看到忍冬,他脸颊红了下,不过还是憋气地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热闹吗?” 忍冬见他没好气,心中原本的怜惜顿时无影无踪,怒道:“我好心来看你,你干嘛做出这幅脸色,难道你今日这个样子,我还欠了你什么不成?” 木羊昔日也是忍冬面前一条好汉,总是夸口将来要当族长的,如今族长没当成,却狼狈地跪在这里受罚,真真是没有面子至极,是以他羞窘至极便生出怒意,怨愤的话语便冲口而出:“你还好心来看我?哼,是看我的热闹吧?若不是你那好jiejie和好姐夫,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忍冬挑眉,冷笑道:“这话说的奇怪了,分明是你自己不争气没当成族长,又分明是你自己喝酒误事惹来惩罚,怎么都怪得了别人身上?” 木羊跪在那里两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又饿得头昏眼花,望着忍冬抱了那痴傻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怨道:“我真后悔,怎么就娶了你!如果不是娶你,也许我不会落到今天地步!” 木羊本是随口说说,可是话一出口,他顿时有了发泄口:“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我听说你小时候还有个jiejie呢,谁知道你出生没多久那你jiejie便夭折了,那就是你克死的!你在家克死了jiejie,克死了阿爹,嫁到我家又克我,克我还不够,还要克我的儿子,害得他一生下来便是个痴傻儿!”他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这一切就是那么回事,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克得他如此凄惨,面目开始狰狞,望着忍冬的眼睛冒出了怨毒。 忍冬恨得牙痒,心想自己怎么遇到这么一个畜生,竟然血口喷人,把一起都怪到自己身上? 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却也泛起了嘀咕,为什么自己如今落得无父无夫的地步?为什么自己的石蛋儿竟然生来便与别人不同? 忍冬又怒又恨又伤心,当下真恨不得给这木羊一巴掌,也恰在此时,石蛋儿忽然噗嗤一声。忍冬忙用手去摸两腿间,却发现石蛋儿竟然拉了一滩屎! 好死不死的,她伸手一抓,将那金黄色的大便抓了一把,然后愤恨地甩出去,恰好甩到木羊仰望着的脸上,甚至有一些还糊在了鼻子和嘴巴里。 忍冬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顿时解气许多,怒笑道:“自从这儿子生出来,你便没替他换过一个尿布把过一次屎,如今你也尝尝这当阿爹的滋味吧!”说着,她用麻布尿垫一擦石蛋儿屁股,狠狠地将沾了屎的麻布扔到木羊脸上:“到底夫妻一场,这个麻布赏给你擦脸!”说完,抱着石蛋儿扬长而去。 木羊先是呆住了,待反应过来,只觉得臭味极为难忍,这小小娃也不知道吃了啥,怎么就拉出那么臭的屎呢? 他跪趴在那里,开始发出狼狈的干呕之声。 ☆、60 这几日,上人一直在设法为无末治疗眼睛,可是他和半夏翻遍了望族的医书,也没有找到什么办法。毕竟毒这个玩意儿是那些歹毒的外族人才熟悉的。望族人所熟悉的也不过是个蛇毒蜂毒,像这种毒瞎眼睛的却是闻所未闻。 无末倒是不在意,可是半夏心中却难过得紧,将上人那里最古老的羊皮卷医术都找来,搬回家细细研读,只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无末躺在炕上,感觉到自己的娘子一直未曾睡下,只是坐在炕前就着昏暗的桐油灯光翻书,不由皱眉道:“半夏,明日再看就是了,也不急在一时。” 半夏却连头都不抬,凑近了医术细瞧,口中道:“你先睡吧,我翻看完这本就睡。你记得搂着阿水,别让她翻下炕来。”阿水如今最爱的就是几连翻,有时候从炕头翻到炕尾,翻的时候还很喜欢转弯。若是不好好看顾,一个不小心翻到炕下也是有的。 无末本是斜靠在墙上的,听了这话,伸出大手遁着阿水的喘息声摸到了她,入手处是她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发丝紧贴着小娃儿特有的大圆脑袋。他唇边不禁溢出一点笑,挪了□子,让自己靠着女儿,又用自己偌大的手握住小阿水细软娇小的肥爪。若是她要翻滚,自己总能来得及去阻拦的。 半夏翻遍一本书,依然一无所获,心里极为沮丧地将书放在一旁,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无末听到她的气息,心里自然是猜到了,便安慰道:“不用着急,齐先生见多识广,也许能找到救治眼睛的法子呢。” 半夏点头:“说得是,等齐先生过来,我们就请他帮忙吧。”这也许是唯一的一丝希望了,只可惜前段时候齐先生带着厚炎离开,至今两人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由此耽误了无末的眼睛呢? 若说这时候派人去外面找他们,一来村里要防着外贼人手本来就紧张,二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哪一个能担此重任了。 半夏先是伸手摸了摸阿水屁股下,并无湿润,应是没有尿炕的,便吹熄了桐油灯,轻手轻脚地上炕,挨着阿水躺下。 无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这里是望不到边的黑暗,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女儿娇嫩甜美的笑颜,再也看不到半夏柔和的侧影了。 他苦笑了下,假如这一辈子永远无法回到以前,他真得能处之泰然吗? 就在这时,半夏柔软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大手,顺着他的大手,又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睛。 无末僵了下,却是笑道:“早点睡吧,你累了一天。” 半夏却是睡不下,轻轻挪动身子,靠紧了无末,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前几日我担忧你的眼睛,你嘴里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 无末沉默了一会儿:“老族长把望族交给我,我原本就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如今眼睛若是真盲了,更是力不从心了。” 半夏仰起头,手怜惜地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捧住那脸道:“当日老族长把你选为族长,自然有他的道理。即使你眼睛盲了瞎了,你还是望族的族长,也还是我的无末。” 无末听了,大手从半夏后面揽住她,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他艰涩地道:“可是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觉,太难受了,我从来不知道失去了眼睛是这种滋味。” 半夏抬身坐起,在黑暗中凝视了他片刻,最后俯□,吻了吻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最后终于在他耳边轻声道:“当日我们在神庙中,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也害怕,不知道走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