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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妈又问:"这孩子长得什么样儿啊?" 第15章 "呃--"邹尚白脸红了:"长的,挺好看的。" 邹妈奇怪的瞟了儿子一眼:"别人好看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这傻小子!"说完仰起头很豪迈的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剥虾。剥着剥着,突然猛地抬头:"哎呀!" 邹尚白吓得手一哆嗦,刚端起来的啤酒撒了不少在衬衫上:"妈,您这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啊?" 邹老娘笑呵呵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以前咱还住花椒园儿姥姥家那大院儿的时候,隔壁家的孩子好像就叫张泌,我记得那孩子比你大个两三岁的,长得特别好看,就是挺淘的。啊,对了,他姥爷解放前还是成都狮子楼的大厨呢,有时候做了什么好吃的,净叫你过去蹭饭呢。" 邹尚白也激动了:"真的啊?那没错儿准就是他呢!那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啊?" "你不到六岁就不在那儿住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你小时候和那孩子要好着呢,那孩子淘是淘了点儿,对你可真是有尽让,我记得有一回别的院儿的大孩子欺负了你,还是他救的你呢。"邹老娘一脸追忆似水年华的表情,特深沉的说道。 邹尚白完全的激动了,半晌儿都没说话,端着杯子猛灌,灌了好几口,才把自个儿的气儿顺匀喽,问他妈道:"妈,那他小时候儿是什么样儿的啊?" 邹老娘表情特深沉的思考了一会儿,说出八个言简意赅的字儿来:"踹寡妇门,刨绝户坟。" 邹尚白"扑哧"就喷了。 邹mama又说道:"以前在那院儿里,咱们家和他们家关系特别好,那孩子也没爹,孤儿寡母的跟着娘家,跟咱们同病相怜呐。"顿了顿又问:"张泌这孩子,现在过得好吗?" 邹尚白想了想,点了点头:"嗯,过得挺好的,就是--"小心措了措辞:"他现在好象只剩下一个人了。" 邹mama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张家meimei她?她比我还小半岁呢。" 邹尚白赶紧说:"那倒不一定,没准儿张泌的mama结婚了或是怎么了,只不过不一起住了而已。您甭想那么恐怖啊。" 邹mama点点头儿:"你们过了这么多年再遇上也不容易,他一个小孩儿孤孤单单的,你多叫他来咱家玩儿啊。" 娘儿两个喝到快十一点钟才打了个车回家,彼此都带了七八分的醉意。司机师傅对于邹老娘这种公然带领儿子酗酒的母亲显然很好奇,不停的从后视镜里偷看。邹老娘被瞟的极不耐烦,大喝一声:"再看老娘不给车钱了啊!"司机赶紧正襟危坐。 邹尚白由衷地为自个儿有这么个妈而汗颜了。 其实邹mama做的工作是很光鲜时尚的,--她是北欧一个著名品牌的首席设计师,不光涉及到服装,还有各种配件,比如帽子,包,鞋子,眼镜以及珠宝等等。每日端庄贤淑的出入各式酒会、宴会、发布会、秀场,成天端着个假脸子累得要死,但一到家就原形毕露了--很强悍的一只欧巴桑。 到了家换衣服洗澡扑到床上之后,邹尚白还是睡意全无,看看表快十二点了,还是按捺不住给张泌发了个短信,问他睡了没。 发送成功的报告刚回来一秒钟,电话就响了,邹尚白笑的特开心的接了起来:"哥,你还没睡呢呀?" 张泌带笑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没有呢,你这小孩儿怎么也这么晚睡觉啊?" "呵呵,哥,今天我妈跟我说,咱俩早前儿住一个大院儿,就花椒园儿那儿,你也不和我说,我那时候才五岁多,还没怎么记事儿呐。" "你个小猪儿,就知道你忘了。我五岁的时候可就记事儿了啊。" 邹尚白坏笑了一下:"哥,你不知道天才一般都是晚熟的啊?" "嘿你个小玩意儿。找削呢是吧。" 邹尚白顺口说道:"你舍得吗?"说完脸就红了,心说我这是中什么邪了,说这么恶心的话。 张泌好像没觉出什么来,特高兴得笑了两声儿:"当然舍不得了。"然后又挺扭捏的说:"有个事儿不知道你妈告没告儿你。" "什么事儿啊?"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儿叫我什么呀?"没等邹尚白回答就又说道:"唉算了,你都不记得我了,那儿还记得这个呀。你小时候特欠,成天跟我屁股后头叫我jiejie。妈的!" 邹尚白傻眼了,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张泌又说:"想当初咱院儿甭管谁,也甭管大人孩子,谁要说我像丫头,我就有本事叫他们家鸡飞狗跳。嘿,偏偏你个小猪儿,成天管我叫jiejie我还拿你没法儿没法儿的,心甘情愿得给你当牛做马。" "我我我,我有这么傻吗?" 张泌狂笑:"还不止呢,你又傻又倔,谁跟你说让你叫我哥你都不听,打死不改口儿。" "呵呵。"邹尚白尴尬的笑了两声:"我要是生在战争年代,那也是一革命烈士的料儿啊,嘴硬。" "所以呀,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 "不知道。" "嘿你还真是不一般的白呀。"张泌气得呼呼的:"我那时候儿最大的理想呀,就是能让你叫我一声儿哥,结果还没等到你智力开化呢,你们就搬走了。" 邹尚白虽然记不太清了,但他知道那个时候,mama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给姥姥和自己换了更好的房子,搬家了,虽然不久之后姥姥就去世了,但老人家看到女儿外孙的生活终于好起来了,走得也很是安心。 邹尚白想起mama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那个,哥,张阿姨还好吗?我mama很惦记她。" 张泌突然沉默了,连刚才浅浅的呼吸声都听不到,邹尚白心里不安的预感一点一点的成真,他感到害怕了。 过了好几秒钟,张泌平静的说:"她一年前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那是个很美很幸福的地方,所以,再也不打算回来了。"说完,电话"咔嗒"一声挂断了。听着"嘟嘟"的忙音,邹尚白心口突然升起一种非常疼痛的感觉,他一跃而起,拉开衣橱抓了两件衣服胡乱套上,跑出了家门。邹mama早就醉的睡着了,没有发现自己儿子发神经,半夜十二点多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出了门邹尚白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想回家拿,又没带钥匙出来,要叫醒睡得死死的醉鬼老娘,估计是要等到天亮以后了,所幸张泌家不是很远,邹尚白一咬牙,迈开俩腿就跑。 跑在十月份凉爽的夜里,邹尚的心却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难受,一样煎熬。他害怕,他怕张泌在这样的夜晚孤孤单单一个人伤心。他觉得,张泌的心有多疼,他的就有多疼,甚至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