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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皇上是否同意?” “以吴王爷的传奇经历写一首歌行?” 夏临轩眼睛一亮,唇边绽出一抹笑意:看来这家伙还是学乖了,不敢再想着挑战自己的帝王权威,这一次却是要把矛头对准吴天德了。 夏临轩当然知道蒲秋苔这首歌行绝不会是为吴天德歌功颂德的。不过那又如何?一个降将罢了,封为藩王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难道他堂堂天子,真会将投降的懦夫放在眼中? 更何况,他十分好奇蒲秋苔会怎么写这首歌行,既是以丰功伟业为主,倒不知他要如何措辞,才能达到讽刺鞭笞的目的,总不可能直接开口做骂语吧?那可不符他的才子身份。” “行,朕准了。” 夏临轩微微一笑,对吴天德道:“秋苔可是举世闻名的才子,王爷得他赋诗,将你的丰功伟业一一道来,这也算是一份光彩啊。” 吴天德连忙笑着起身谢恩,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也别说他,殿中上百人,看到内侍抬来一架纸屏风后,也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目光不住在静静站着的蒲秋苔和吴天德之间来回梭巡。 ☆、第十三章 两个小太监双手举着砚台笔架,蒲秋苔淡淡看了眼,从笔架中选出一支粗大狼豪,饱蘸浓墨,那只秀气的手却是在空中略微停顿了下。 胸中一股热血和怒气仿似要喷薄而出,只不过短短刹那间,蒲秋苔脑海中便涌现出无数诗句,于是手一扬,那蘸饱了墨汁的狼豪便在屏风纸张上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小贝子得夏临轩授意,就站在蒲秋苔身后,见他奋笔疾书,于是便连忙将他写下的诗句大声念出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 夏临轩将这一句诗重复了一遍,看了一眼吴天德,暗道这话很明显是讽刺啊,当年景仁帝自尽之后,吴天德是打着“剿灭反贼,为主报仇”的幌子投降的,而蒲秋苔却用七个字道出了他不过是因为爱妾被抢,心中不忿才举起反旗的真正用心。 伸手抚了抚额头:果然,这个蒲秋苔啊,还真是不安分,虽然知道他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讽刺吴天德,但你要不要上来就一针见血?哼!好吧,倒要看看你往下接着写什么。 小贝子一句句往下念着,当念到“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的时候,夏临轩不由点点头:这却是转了笔锋,具体写那位小妾的身世了,对方本是秦淮河上的名妓,后来被当时的国舅看中,抢回来想献给皇帝,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把这绝色佳人送给了吴天德。 长诗在继续,可谓字字珠玑,殿中上百人,全部被蒲秋苔敏捷的才思征服,都愣愣看着他。 “专征萧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车千乘。斜谷云深起画楼,散关月落开妆镜。” 一大段交代了小妾身世和战火纷飞岁月的诗句后,却是当日吴天德迎娶爱妾回归,然后就藩的盛况与奢靡。 至此笔锋又一转:“消息传来满江乡,乌桕红经十度霜。教曲技师怜尚在,浣花女伴忆同行。”却是奇峰突起,又从消息传回秦淮河,那些昔日女伴回忆旧日时光开始述说。至此最后一大段诗更是落笔急促,一气呵成。”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豪族竟延至,一斛明珠万斛愁,关山漂泊腰肢细……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小贝子是跟在夏临轩身边的人,对于诗词虽然不精通,却也略微懂些。蒲秋苔写的兴起,他也读得兴奋,只觉这首长诗朗朗上口,难怪皇上这样在乎蒲大人,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曹植七步成诗已是万世传颂,他这一口气写了这么长,还这么的好,怎么不让人兴奋? 然而读到这几句的时候,这小子也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心想什么叫“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这不是嘲笑吴王爷为了那个爱妾投降,并不是像人们说的美色乃红颜祸水,而是说他天生多情吗?哎哟多情种子用在吴王爷身上,可不是什么好话儿吧? 还有,全家白骨成灰土,这不是说吴王爷全家都被反贼杀了的事儿吗?一代红妆照汗青……我的妈呀,这种话都敢说,虽然的确精妙,但是,这诛心之论也太狠了吧? 他一边想,一边念,眼角余光就忍不住从吴天德和几个官员身上掠过。 只见吴天德的面色已是难看之极,钱雁南等人却都是不停用袖子擦着额头,显然也是察觉到这首诗的主旨了。 就像夏临轩当初能猜测出蒲秋苔的用意一般,沈朝青钱雁南等人也知道蒲秋苔主动要求为吴天德赋诗,绝不会有什么好话,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一气呵成,讽刺的这么狠,偷偷看向吴天德,好嘛,那老家伙的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坐都坐不安稳了。 “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全诗到此,算是结束。结尾用“汉水东南日夜流”来比喻富贵不可能长久,能够流传千古的只有清名和骂名,等于是再给吴天德重重一击。 诺大的殿堂里,静悄悄鸦雀无声。 蒲秋苔瘦弱的身子站在屏风前,怔怔看着自己耗尽全部心力写成的这首长诗,只觉心中痛不可当,眼前一阵阵恍惚。他想将毛笔搁回笔架中,然而胳膊却是酸软无力,刚刚抬起,毛笔就自他手中滑落出去。 “蒲大人……” 小贝子离蒲秋苔最近,眼看那毛笔落在地上后,蒲秋苔整个人也忽然向后仰倒,他连忙上前一步扶住那纤细身子。 下一刻,一道明黄色身影从他面前掠过,夏临轩一把将昏迷过去的蒲秋苔横抱在怀里,看到对方紧闭双眸,少年天子心中没来由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太医,快宣太医。” 夏临轩大声怒吼,竟是连一句话也来不及对那些呆坐在座位上的朝臣们说,便抱着蒲秋苔旋风般出了大殿。 小贝子连忙安排两个小太监去找太医,这里又吩咐人收起屏风,忽见吴天德上前,这老家伙的脸色到这会儿还是煮熟的虾子般红了一片,小声对小贝子道:“贝公公,蒲大人这首诗本王十分喜欢,不知是否可以给我带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