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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例,哪怕跟苏世元并未有过深的交情,也会劝上两句。 然而好景不长,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楚长安已经来了大半月有余,这雪也下了大半月有余,只是京城那边迟迟没有一个明确的消息。 刚开始还有关于萧寂的情况,后来大抵是真的封锁住了,连个风声都听不见。 这些粮食和药草本来算着是还够,但到了后来需求量愈发大了,有些不是戍陵的患民也聚集于镇北府外,来分强这些物资。 其实说来朝廷对这些染病的胡人并没有照顾的义务,但苏世元一个是不忍心,再一个也是想息事宁人,每次发放的时候也便多了。 这么一来自然是有诸多不满。 镇北府的墙不高,哪怕是加固加牢的也算高,几个壮汉叠起来,总归是能翻进来的。 事发当夜,便是如此。 一群染病的流民,大概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死前也得拉个人垫背,这些镇北府里的,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当时是楚长安管的值夜,反应还算快。 然而反应快也奈何不住雪地里头跑不快,着急将士前来制止的时候,场面已然有些失控了。 要知道这些流民的血液,都是病原。 把这些不速之客就/地/正/法之后,甚至连一个敢上前去把尸体搬出去的都没。 要知道以往那些运送尸体的将士,最后基本上也和尸体们躺到一块儿去了。 这次的动静也大,整个镇北府都醒了,苏世元也不例外,见着没人上前,便环顾了一周,神色明显有些失落。 然而失落之后,便决定亲自上阵,毕竟病原留在这儿,只会祸害更多人。作为将领,理应是责任去做这件事儿的。 只是还没迈出去步子,便感觉背后有股大力将他拽住,紧接着整个人便被按在了地上。新雪松软,但还是冰的刺骨,苏世元一连呛进去好几口雪,才算是有力气把头转过来呼吸。 其实自打来了边塞之后,苏世元的身体就没好过,那些大捷,他也多半是充当了军师的职位,亲自帅兵是有,但不会冲锋在最前端,因为他的健康状况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些日子又还了寒,此时自然是没有力气反抗。 “这会儿拦着我作什么?你们一个个不都不愿意吗!” 众将士依旧是没动,也不知是羞愧,还是因为风雪过大,一个个都低着头盯着雪地。 楚长安也没接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家国安危之前,你们顾着自己是你们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总有人得为大局想想,为整个——”苏世元话没说完,只感觉身下一轻,紧接着整个人都倒了过来被扛在了肩上。本来就在雪地里头冻得可以,现下更是觉得头晕脑胀。 “放肆!你算——”苏世元后半句没喊出来,脑后便吃了痛,却又无力还手,只恨自己在病中,无法与这个蛮徒抗衡。 “将军,您怎么还像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不过也是,陛下此次让末将前来也是为此,怕您心中太过慈善,从而误了大事。”楚长安对对方的大吼大叫充耳不闻,而且与其说是在和苏世元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为将之人,理应是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您看似是为了大局,什么事儿都肯亲力亲为,但其实并非如此。就像一个好的将士,并非能成为一个好的将军,一个好的将军,并非能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不是因为能力不足,只是因为他们从小受的教育就不同,出发点自然也不同……” 后面的话苏世元没再听进去,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楚长安感觉到肩头一沉,才转过身去望着这群低着头,伫立在风雪之中的将士。 最后终究是有人站出来了。 站出来的少年看起来比楚长安年纪还小一些,看装扮是常年在边塞的。镇北府的侍卫有的是苏世元从京带来的,有的是来这边招的。多为一些家境贫困,或是没有家的少年。 比这个年纪再大的,都成家立业了,有牵挂了,自然是不愿意死在这么憋屈的地方。最后还是只能苦了这群半大的少年,为此做出牺牲。 楚长安虽是心痛,但并未阻拦,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两个少年将这些病源挑起,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送出了门外。 看完了整个过程,楚长安才招呼着这些将士聚集在校场,一个个让郎中检查完确定没问题了才能回去。 至于肩上的这个,因着还在昏睡之中,只能大概给郎中瞅一眼,估摸着没问题也就让楚长安给扛回去了。 ☆、第六十章 三日之后京城依旧是无音讯。 自打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 便如洪水决堤一般,再也拦不住这帮刁民的野心。每日翻墙算是小,更甚至有试图浇油放火,以此来表达对朝廷的不满。还好正逢大雪, 火还没烧起来也就灭了。 若说最糟糕的,这还不算。 楚长安从一开始就有所疑问, 苏世元在怎么说是习武出身, 能给自己这么乖乖打晕不符合常理。然而三日之后,终于算是见了分晓。 刚开始苏世元只是有些发热, 太医大抵是也疏忽了,直接照着染了风寒的方子治疗。 然而今日,好端端说着话, 忽然便栽了过去,众人这才发现异常。 太医诊断完, 良久也没有开口。 其实哪怕是不开口,大家基本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如今并未研制出来有效的方子能够抵抗瘟疫,染上了,基本上生命就进入倒计时了。不过到底是和平民百姓不一样, 应是还能多活几日,不至于走的那么匆忙。 镇北府里只要有一个染上的,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更多。事已至此,若是再拖着等京城那边的消息,无异于等死。 临行之前, 萧寂蹭嘱咐过楚长安,关键时候自作决断,别指望苏世元。说的怕就是这种时候。 瘟疫既然已经控制不住了,那么便从根源直接掐断。这个办法虽然说来残忍,但却也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苏世元一倒,镇北府上下的担子就落在楚长安肩上了,上午查出来苏世元染病,下午楚长安便命剩下全部健康的将士收拾好粮草和药物,将府里备的油桶找出来,一入夜,所有人撤出戍陵关上城门,把这场病源彻底切断。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再是染病之人,好歹也是活着的,现下要将这些人活生生烧死…… 然而有人提出质疑之时,得到的只是冷冷的反驳:你行你说,不行的闭嘴做事儿。 楚长安最后想了想,还是把苏世元一并带了出去。 客死他乡,不应是苏世元这种人的结局。将士嘛,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