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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腾空飞起,落到了谢九渊的右臂上。 文相立刻怒斥那工部小吏,“岂有此理!竟将误落至巨船上的女真鹰犬当做了祥瑞,你该当何罪!” 那工部小吏面色如纸,扑通跪下,一句也不争辩,只是咚咚磕头。 “罢了,起来吧”,启元帝却没有动怒,还勾了嘴角,“正如文相所言,不论是不是女真鹰犬,它落在我大楚巨船上,正是证明我大楚乃是天命所归。不是仁君之兆么,饶了这等小过何妨。” 没想到并未受罚,那小吏劫后余生,几乎落下泪来,又是重重一磕头,谢恩退下了。 启元帝到底是认了这个祥瑞,文谨礼还想给部下使眼色,王座上的顾缜却起了感叹。 “既有祥瑞,朕就趁着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说两件亦公亦私之事,还望各位爱卿担待。” 众臣忙道不敢。 顾缜继续道:“谢相入朝以来,不仅在政务上给了朕许多引领,还为朕平定了黔西、东北,于军机大事上,亦是对朕诸多启发,朕与谢相君臣和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因此,朕早有决心,择日拜谢相为师。今日既有祥瑞,朕也不愿劳民伤财,那就即刻定下师徒名分,私下再周全拜师礼。师相,顾缜以后,还托你多多指点迷津。” 启元帝这番话说完,连谢九渊都有几分愕然,群臣更是惊讶。但陛下要拜师,谁也没理由去拦,御史言官不禁看向了文谨礼,希望文相起个头反对,但文相跟睡着了似的,一言不发。 文谨礼也只能沉默。 启元帝这一番话明着是谢九渊教导了他许多,往深里一想,不就是他文谨礼这么些年都没认真辅佐的意思?若是文谨礼确实指导了年少的启元帝,此时还能争论一番,可偏偏文谨礼本来就没教导过启元帝,这时候就只能装聋作哑,眼睁睁看着谢九渊领旨谢恩,叫文谨礼“师相”的封疆大吏再多又如何?他谢九渊如今是帝师! 文谨礼咬紧了牙。 他没想到这还只是其一。 与谢九渊相望了一番,顾缜又道:“另一件事,说来惭愧,按礼制,王孙诸侯本该十二而冠,朕当时身在岫云寺,无人cao持,登基后,国孝家孝在身,无人提醒,竟也忘了此事。” 说到此处,他略一停顿,底下历经两帝的大臣们脸上都火辣辣的烧。 冠者礼之始也,是成人之礼,可谓一生中最重要的礼仪。 当朝天子到现在没行冠礼,还得自己提出来,他们这帮老臣是铁板钉钉的失职,更不要说启元帝登基时几乎是摄政王姿态的文谨礼,这话与前头拜师那番话一呼应,几乎要把他忠心耿耿的脸皮给撕破。 不止是礼部和钦天监官员跪了下来,群臣都即刻跪倒,请罪道:“臣等疏忽,罪该万死!” “诸位臣工也是忧心朝政”,启元帝温言道,“六月是朕二十一岁生辰,由钦天监选个好日子,为朕行冠礼。” “朕双亲俱已不再,今日恰逢祥瑞,又拜了师,师相,朕想请你为朕加冠,可好?” 他看向谢九渊,旁人只感叹谢相当真是深受帝王信赖,谢九渊却知顾缜这一句包涵了多少情谊,当即跪下领旨:“能为陛下加冠,是臣三生之福。” “好!”启元帝笑道,“那朕就全都交给师相了。” “臣,欣然领命。” 一个早朝过去,文党准备的祥瑞全为谢九渊做了嫁衣,叫文谨礼恨得牙痒,回家看见准备出海行李的文崇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叫来谋士,不打算再听信这个儿子的胡说八道,做实事是与虎谋皮,如今局势文党已经被动,他得积极准备反击。 修缮一新的檀林殿中,谢九渊端坐于堂上,顾缜捧着一盒象征性的束脩,跪在蒲团上,将束脩奉给谢九渊,谢九渊接过,顾缜轻轻三拜,全了拜师礼节。 “师相”,顾缜见谢九渊眼神温柔如水,便趴在他膝头,故意唤他,“师相可要给我取一个好听的字。” 谢九渊温暖的手掌抚上他的头顶,郑重应道:“当然。” 他前世的每一处不得已,都被爱人重新上了色,添了光彩,叫他如何不珍之重之,倾心相待。 于是谢十一发现,自家大哥近来一回家就钻进书房,谢十一偷偷看过,满地都是纸团,四书五经扔了一地,谢十一十分理解,毕竟是给陛下取字,看来荣宠太盛了也是苦差事,大哥真不容易。 一晃半月,巨船准备启航。 启元帝下旨,本次出访西洋的船队,由文崇德领队,锦衣卫协助,目的在开放海贸,与西洋邦国交流。 文谨礼没想到儿子受了启元帝重用,不知启元帝到底是玩平衡还是玩捧杀,对文崇德耳提面命了很久,奈何这个儿子越发惫懒,简直是对牛弹琴,让文谨礼又发了几回脾气。 谢镜清是认真听了谢九渊的嘱咐,可是谢九渊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很唠叨,几乎每天都有新提醒要告诉他,谢镜清只觉得大侄子舍不得自己,重新感受到了包子时期的大侄子对自己的依赖感,帝师这么依赖自己这个小叔,充分说明自己这个小叔有多么靠谱、多么伟岸、多么成功,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走路都发飘。 他一发飘,就被秦俭白眼嫌弃。 对于谢镜清出海的决定,秦俭知道他喜爱登山涉水,以为他是想施展抱负,于是并没有置喙什么。只是整理了也许用得着的户部西洋交流记录,谢镜清一激动抱住人想啃,把秦俭吓了一大跳,虽说是在秦府,可光天化日的怎好这么孟浪,一害羞就把人推了出去,谢镜清不幸撞墙,哼哼唧唧地要秦俭给他揉脑袋上那个并不存在的包。 船队启航那天,秦俭没有来送,谢九渊一直送到船上,给他检查了行李和船舱舒适度,又敲打了一番随行的谢镜清手下和谢府家仆才下船,他一走,船就开了。 谢镜清出船舱与岸上的谢九渊挥别,回到舱内,叹了口气。 被派来同行的旺财问:“小老爷,可是不舒服?” 谢镜清摇了摇头,叹道:“我这是相思病,你不懂。” 旺财被噎了一脸,想出门给他张罗茶水,却被人拦住了,来人道:“谢大老板,我家大人有请。” “谁?”谢镜清勉强耐烦地问,正相思呢!谁那么不长眼! “文崇德文大人。” 晦气。 但一想到大侄子交待自己既要对此人敬而远之,又要努力从他那里学习应对洋人,谢镜清觉得早晚要接触,不如不要得罪小人,就跟着赴了约。 然而,到了文崇德的舱房,二人隔桌对坐,却没有想象中的打机锋,也没有阴阳怪气的试探,文崇德竟是自顾自对他说了个“刚听来的小国故事”。 谢镜清耐着性子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