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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该说什么好,手里还拿着筷子。 他本就生得仙人似的品貌,唯独清冷了些,此刻又是害羞又是无措,本就有心收敛尽了帝王气势,再平添三分烟火气,更增颜色,美貌动人。看得谢氏都暗自惊叹,当场倒打一耙,对谢九渊道:“好了,云堂也该饿了,你不要闹他,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又转头对顾缜说:“这孩子打小贫嘴,少年时候淘得了不得,他要是欺负你,有我收拾他。” 谢九渊平白被亲娘扣锅,笑得无奈:“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吃吧。” 顾缜“嗯”一声应了,低头认真吃面,谢氏做的面与谢九渊做的面风味不同,谢九渊海边那碗排骨面是滋味浓鲜,谢氏这碗则是清爽筋道,各有各的好。 午膳过后,谢氏自去小休,顾缜和谢九渊进了书房,议起西域之事。 近黄昏时,谢氏打发旺财送来了糯米枣泥糕,留顾缜吃晚饭,晚上吃的与午时不同,饭后,谢九渊带顾缜出饭厅走走消食,再送人回去,谢氏也并不多言,只要谢九渊给顾缜披上披风,免得着凉。 谢九渊应了声是,顾缜脚步一停,看向谢氏,几番踌躇,终是鼓起勇气,低声道:“谢谢……娘。” 这改口,并非他不愿,而是担心谢氏不喜,虽说谢氏接受了他们二人,但自己到底是男子,还是个会让谢九渊生前身后都招致骂名的君王,谁家父母能心无芥蒂?今日一见,相处不长,但顾缜心下已经了然,这谢氏非一般女子,且是一心为谢九渊好,待自己更是因为谢九渊好上加好,令他想起了自己无缘相处的母妃。因此,这声“娘”,他该改,也很想改。 最后那字几不可闻,谢氏却应得极快,“哎”,她也知顾缜面皮薄,看向谢九渊笑说,“我这改口礼都没备,可怎么好?” 谢九渊将怀中一物交到顾缜手上,应道:“这次给了见面礼,改口礼下回再来。” “也好”,谢氏应了。 谢九渊想拉着顾缜出去,却没想到顾缜一撩衣袍,郑重地给谢氏行了个跪礼。 “这、”,谢氏连忙侧身想避开,虽说今日为了顾缜安心一直以常礼相待,轻松相处,但顾缜到底是一国之君,这样的大礼,她一介臣民,怎么能受?可她动作没顾缜快,侧过身时礼已成,谢氏忙道:“重礼愧不敢受。” “您辛苦养育了九郎,是云堂之幸”,顾缜认真道,“也是大楚之幸,这礼,您受得。” 谢氏一望,便知顾缜此言是发自肺腑,她一叹:“好孩子。你们去吧。” 谢九渊一点头,半揽着顾缜出了门。 待二人走远,旺财才带着下人进来收拾碗筷,谢氏出了门,不知不觉走到夫君牌位前,点了柱香,面露微笑,眼泪却掉了下来:“长卿,九郎找了个好孩子,你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那头,顾缜也是红了眼睛。 他们并未告知谢氏谢镜清遇险的消息,这是谢九渊与顾缜共同的决定,此刻顾缜却越发自责,又想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又不愿被谢九渊发现自己的心思,故而一直强打精神,连自己眼睛红了都没发现。 谢九渊心中也是担忧,但怎么可能没发现顾缜又钻了牛角尖,心下一叹,带着顾缜就往自己的园子去。 仔细看着谢九渊自家卧房的布置,顾缜还真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屋子陈设简洁,压根没有一点豪奢,布局精巧得归功于当初的设计者葛清书,后来的摆设虽简洁倒也带着韵味,古朴大方,偶见一处精巧点缀,这就是谢九渊的品味了。 行过博古架,架子当中是一大格,格中一樽深青浅口方盆,其中碗莲亭亭,开得正好。顾缜听谢九渊细细说少年时看杂记,如何依书从莲子培育,失败了数次方成,后来教给了旺财,每年冬日都可添一景。 顾缜听得认真,转眼瞧见旁边格中悬着一个黑色锦囊,感觉熟悉,伸手拿了一看,正是当初自己故作玄虚赐给谢九渊的锦囊。 顾缜:“还留着做什么?” 谢九渊:“打开看看?” 顾缜抽开丝绳,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再细看,却有发丝在内,小心捻出,发现是三根长发,两黑一白,“这是?” “那时信中夹缠了一根你的长发,我就装进了锦囊中,后来取了一根自己的作陪,白发后回来,又添了一根。” 听得谢九渊解释,顾缜回过身蹭进了谢九渊怀里,久久没出声,再出声却是赌气:“不想回去。” 谢九渊不答言,只笑着哄小孩般拍他的背。谢九渊知顾缜只是气话,帝王外宿,那是要记录在册的,就算谢九渊无所谓,他却不肯给谢九渊多添骂名。 终于把别别扭扭的人送回宫,谢九渊回头就去了水师,次日夜间才匆匆赶回,进了宫才回府,已是深夜,谢氏却没睡,在等着他。 “娘”,劳累娘亲担忧苦等,谢九渊眼神一暗,往谢氏身前一跪,“孩儿不孝。” 谢氏颤抖的手抚上谢九渊的满头华发,强忍着难过,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现在是该你尽忠的时候,不用担忧家里,我在京城自会平安,你,保重自身,大局为重。” “您放心”,谢九渊开解道,“此次我为督战,若无必要,无需亲身上场。” 虽说如此,谢氏哪里不知道谢九渊为人,若是战况危机,他是定会身先士卒的,再说,现下打仗多用qiang炮,只要身在战场,就算在后方掠阵,哪里一定安全? 她心中明白,却也只是应承儿子的开解:“那就好,千万保重。” 母子细细话别,次日天明,谢九渊一身银甲,拜别了谢氏,出了谢府,府外是列阵整齐以待的金吾卫亲兵,见谢九渊出门,战靴左右一并,齐声一响,接着单膝跪地相迎,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气势锐不可当。 “金吾卫全体在城外等候,恭迎将军上马!” 谢九渊带上银盔,足踏亲兵翻身上马,抽刀指挥:“前往宫门,拜别陛下。” “是!” 晨露犹寒,马蹄阵阵穿过街道,宫城外大街,喝出马停,燕王一早率领在宫城外等候,传令说陛下特赐美酒一杯,特赦谢将军不必行拜礼,盼将军此去,大胜而归。 谢九渊接过杯酒,仰头喝下,手一扬,身后亲兵齐声跪地,喝道:“陛下,金吾卫拜别!” 燕王接了空杯,谢九渊对着燕王与百官拱手一礼,回身上马,带着众人疾驰而去。 眼见着那整齐过头的金吾卫们没了人影,百官这才拖拖拉拉得回奉天殿上朝,一路讲着小话。 “哟喂,那一声吼,老夫吓得心脉都停了一霎,吓人。” “这谢将军可不得了,这次水师和东南|驻军的参将,十有八九都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