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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感觉一道人影如风掠过。 再一抬头,玉座早已空了。 ☆、第60章 灌药 一根细长的银针悬在昏睡的人头顶上方。 黄半山的手抖了抖,终究没有扎下去。 他一生混沌无为,却自认磊落,从未欠过什么人,只除了江莫愁。 无生无灭的秘密是他告诉这个女人的。于是有了九龙窟一战,魔门首尊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黄半山原本打算带着这个魂器返回碧落谷,却在中途遭遇了清玄山那三个带薪休假的老家伙。为了避开熟人,他匆忙之间将江莫愁放在乱坟岗,却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尸体就不见了。 而更出乎他预料的是,江莫愁竟然死而复生了。她再度出现后,不仅记忆全无而且性情大变,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番,莫名其妙的从魂器变成了魂淡......== 最要命的还是池月,竟然对她动了情,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夺舍,宁可冒险也要留这样一个叛徒在身边,宁可喜当爹也没有处置这个荡|妇。 如今不仅是门下众人愤怨难平,连那三个终日放羊的元老都放了狠话:此女必成宗主死xue、鬼门大患。 黄半山深吸口气,再次咬着牙掏出了银针。 江莫愁,你若怨就怨恨老夫吧...... 就在此时,房门猛的被人推开! “住手!”池月音未至人已至,人未至掌已至。 黄半山当手一道指风急射而出,池月不闪不挡,义无反顾的冲到了他面前,浑然不理自己右肩爆出的一团血花。 银色的针尖直直刺了下去,刚好扎中了挡在燕不离头顶的手掌。 一粒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跳动着滚下掌心,掉落在熟睡的人脸上。 “你?!”黄半山收起手,脸上道道皱纹连带每一根胡须都在抖动,“狼崽子,你当明白老夫为何杀她。” “本宗明白,那一晚的刺客也是你吧?” “老夫是为了你好,就算你放弃夺舍,鬼门宗千年基业也不能被她毁了!” “黄叔,我知道生而为魔,身在其位,没有一丝一毫犯糊涂的资格。”池月转过身道,“可江莫愁是我的女人,肚子里是我的孩子。如果连他们都保不住,我连男人都不算,还谈什么一门之主、江湖霸业?” “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多少孩子没有?为何非选这么个不干不净的妖妇?” “他没有背叛我,以后也不会。” 黄半山冷笑道:“你何以肯定?我看江莫愁对你可没什么情分,别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因为燕不离是他妈的男人!而且还是个知名的江湖流氓!怎么可能会和什么jian夫偷情?以后让水烟离他远点儿才是正经...... 当然,娶个男流氓当老婆这么丢人的事,宗主大人是死也不会讲的。 “我自有掌控他的办法,黄叔今后不必针对江莫愁了。”池月面色一冷,“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哼,不分好歹的狼崽子,老夫就等着她再捅你一刀。”黄半山一拂袖,骂骂咧咧的向外走去,“到时候你就和姓竹的蠢货就伴去吧!我再救你就是乌龟王八......” 门板一合,屋中便安静了下来。 池月长长舒了口气,俯下身用拇指轻轻擦拭那人脸上的血珠,却没想到这一触碰,竟让对方醒了过来...... 燕不离睁开眼,正巧见到老魔头的手抚在自己脸颊上,顿时受到了惊吓:“干、干什么?” 池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把你的脸弄脏了,擦一下。” “靠,你颜|射老子?!” “.........” 燕不离抽了抽鼻子,问道:“好重的血腥味,孩子还在不在?” “孩子没事,你这几日安心养胎就好。”池月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得更严实些。 “不对......”对方一靠近燕不离就闻出来了,上下打量着他道,“是你身上有血。” 还真是狗鼻子啊...... 池月这才想起被黄半山一指弹伤的肩膀。因为刚换了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迹,他自己也没在意这点儿皮rou小伤。 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对方抢了白,某人笑容猥琐:“池老魔,你不会也来那啥了吧?” 池月当即站起身往外走:“本宗后悔了......” “你干嘛去?” “找黄老。” “找他做什么?” “扎死你!” ...... 尽管燕不离一万个不乐意,但宗主大人还是以养胎为由,让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奈何院里。于是江夫人从此过上了某种家畜的生活,睁眼吃、闭眼睡,一天到晚全在床上躺着,都快躺成一条圆滚滚的咸鱼了。 然而人生在于折腾,鱼生在于扑腾。何况燕不离自小就是个踢天弄井的性子,哪里耐得住这种无聊日子?没安生几天,某条咸鱼就开始扑腾了...... “宗主,夫人她今日一直不肯喝药,说乐阁主开的方子太苦。” “夫人午膳也没怎么动,嫌菜式太清淡。” 池月刚踏进奈何院,银貉披风上的雪粉还没抖落掉,两个丫头就争前恐后的凑上来告状。 这小子皮痒了是吧?敢饿我儿子? “药给我。”池月接过药碗就进了门。 燕不离一身月白缎面敞领中衣,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松松懒懒的歪在榻上看。托圣人的福,他现在已经不会扫两眼就犯困了,起码坚持个六七页才会眼皮打架......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老李说的啥意思?燕不离托着腮琢磨。 妈的这盗版书就是垃圾,掉墨不说还连个注释都没有......他耐着性子又仔细瞄了一遍,发现左下角有一行细若蚊足的批注,应该是江莫愁所留: “天者无情,故而长久;地者无生,故而长生。人非草木,吾非圣贤,不求天长地久无穷尽,但求了了一生无怨尤。” 燕不离忽然记起师父说过的一句话:道非恒道,名非恒名。沧海枯来桑田涝,天可荒来地可老。 人间易改,人心易变,人情易冷,谁能和谁天长地久? 若此世了了,独行至江湖的涯涘,人世的尽头,谁又敢说不生怨尤? 耳畔仍然萦绕着那个女人死时的笑声。决绝而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