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
亏他今日守口如瓶,否则光凭这鸭叫一般的嗓子,早已失了宠。 更令人可悲可叹的是,这些日子,他连绸裤裤脚也短了半寸,长此以往,只怕再不复过去柔美纤细的身姿。 难怪他今日送去无数秋波,王爷还是不肯留宿。 想到老鸨常说的年老色衰,阮情泪眼斑驳,软软爬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住一团,一个劲地回想着自己过去的玲珑身段,婉转歌喉…… 一个人开始回忆时他就已经老了。十八岁,他果然已经老了呀。 另一头,还自认少壮的赵王爷精神焕发,心情大好。 未时,赵王爷用去跌打酒半瓶,腰疾小愈,在院中威风凛凛地练了半套儒生拳。 申时,赵王爷亲自监工,赵王府全体家丁搬运砖石,修补院墙,众志成城。 酉时,赵王爷恩威并施,哄幼弟用过药膳、药丸、药汤、药浴、药油、药酒…… 戌时,赵静酣然入睡,王爷背靠交椅,合眼小憩,不知不觉竟做起梦来。 梦里黄沙烈烈,他拥美人在怀。 怀中人穿大红的衫,束簇新的甲,眼神虽然傲,望向他的时候却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人像极了阿情,只是比阿情高得多,在他迷蒙晃荡的梦里曲起长腿,仰着头问:“你只喜欢我?” 顿了顿,又问:“你最喜欢我?” 那人连问几声,突然弯眉而笑:“都……不是?” 赵王爷听到此处,梦一下子醒了,用力一抹脸,满手是泪。 眼前花得看不清路,人也不知撞了什么邪,痛得迟迟喘不过气,醒后许久,仍在一个劲地打战,到后来只得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咬紧牙关,蹲在冰冷如水的石阶上呜咽。 等到赵杀眼睛酸胀,人一点一点平复下来,再回想为什么掉泪,为什么伤心,又浑然记不清了。 有这一场梦魇,赵王爷如今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浑浑噩噩地负着手,在自家后院转了几圈。两襟泪痕兼汗痕,被夜风一吹,更是凉入骨髓,到了这个时候,赵杀才想起该沐浴更衣了。 一帮忠仆见王爷打道澡堂,忙不迭地烧开香汤,往露天澡池中注入温水。 赵杀屏退左右,把玉冠除去,衣裤一脱,坦荡荡地跨进池中。 只见粼粼清波,环抱着宽肩窄腰,点点水滴,浅吻着光滑皮rou,赵王爷在澡堂,犹如花在月下,美人在灯下,都比平日还要英武动人三分。 他就这样闭目养神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四下一望,院里仍是静谧得很,只有半轮清辉轰轰烈烈地砸下来,满园浸了银霜的繁花露草,一池摇曳的月光。 如此良辰美景,偏偏他右眼皮跳个不停,仿佛有人敲过鸣冤鼓,声势逼人地走上堂来,快要找他算几经轮回的账。 赵判官战战兢兢地撑起身来,头发离了水,紧紧贴在他背上,侧耳听时,竟真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杀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王府的铜墙铁壁,只怕是瞪得太用力了,“哗”的一声,刚补好的院墙又倒了。 废墟之上,投着腿长腰细的一道黑影。 赵王爷脑袋里空白一片,等黑影投到自己身上,仍是全无主意,身体倒是吃一堑长一智,已经哆嗦着手去抓自己的衣裤,还没披上,夜游的司徒将军就到了池边。 那人手里抱着一个瓷枕,眸光晃晃悠悠,睫羽忽颤忽颤。 赵判官慌得丢开长袍,直往后退,人贴到池壁上,才敢端起架子,凛然劝道:“司徒靖明!我堂堂赵王府,岂容你……擅闯!你若再不知好歹,惊动了赵王府里的高手——” 下人们守在院门外,听到王爷搅出哗哗的水声,恰好问了句:“王爷,还要热水吗?” 赵杀浑身一震,分明是被吓了一大跳,好在他智珠在握,定了定神,又压低了声音恫吓道:“说话的这几位,亦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任你武功盖世,也……哼!” 赵王爷一身王霸之气,几句话说得恩威并施,点到为止,寻常贼子听了,早已痛哭悔改,可那司徒靖明站在水池边上,垂着眼眸,听了许久,不过是抱着瓷枕探了探水温。 赵杀被他这动作吓得结巴起来:“你……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现在收手……” 司徒靖明置若罔闻,板着一张美人脸,在池边踟蹰了好一会儿,忽然朝他伸出手来。 赵判官愣了愣,揉了揉眼睛。 司徒将军仍伸着手。 赵判官吃惊过了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我扶你?” 司徒将军见他一动不动,顿时面露不悦,紧紧抿着嘴唇。凄清月色下,那双死气沉沉的凉薄眸子被照得满蕴光华,里面似有万语千言,百般委屈。 那一刹那,赵判官几乎以为他醒了,一颗心怦怦乱跳,在收心之前,手便递了过去,战战兢兢地握住司徒靖明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进池中。 随着一圈圈水纹荡开,司徒靖明那身黑袍紧紧贴在身上,大好身形展露无遗。 赵判官看了两眼,无端端有些老眼昏花,浑身上下烫得厉害,想来是被凉风一吹,生了大病。 然而他把人请下来泡澡,多少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赵判官稍作权衡,便带病强笑道:“司徒将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澡堂花了刘……花了我不少银子,快试试水温如何?深浅如何?” 那人一路走来,脚上并未着履,多多少少划了几道口子,被热水一烫,正微微皱眉,被他轻声问了两句,不知为何又舒展眉梢。 赵杀接连劝道:“水里加了不少药材,最是舒经活络,还有这块药皂——” 赵判官正要拿给司徒靖明细看,不料握得力气大了,药皂滑不溜手,一下子脱手飞出,落在池边。赵杀忙站起来,背过身,弯下腰,摸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把药皂寻了回来。 等他坐回池里,想再细说药皂的好处,却发现司徒靖明脸上微微泛着一层薄红,明艳得叫人魂销。 赵杀怔了怔,低低唤了他几声:“司徒将军?司徒靖明?” 司徒靖明依旧红着脸,仿佛能杀人的剑,乖乖呆在绵绵春雨中。 赵判官被他看得胸闷气促,口干舌燥,身上处处是热病的征兆,咳了两声,才道:“本王怕是病了,先行一步,将军自便。” 赵杀说完,正要起身,司徒将军却猛地上前几步,把他挤在角落里,左手“咚”的拍在池壁上。 赵判官两条腿登时软了,阴沉着脸骂道:“本王如今有、有疾,将军想趁人之危?” 司徒靖明眼睑微垂,低下头去,拿嘴唇堵住赵王爷犹自喋喋不休的嘴。赵杀抖了抖,不知为何想起枕在他膝上的红衣美人,殷殷地问他爱谁,眼皮一酸,忙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