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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出宫外。 寂寞一生。 窗外,夜雨正潇潇。 第七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 次日一早,淑妃商荷穿了最爱的那件玫红缂丝百蝶裙,神清气爽地出来散步。皇上已经连着两三个月不曾招寝,昨儿半夜下着雨,却偷偷摸上了她的床。 没想到皇上表面上冷漠严肃,却也学人家风流子弟,好这个调调儿。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淑妃时来运转了呢? 皇上一大早去上早朝,内监宫女也各有各的事干,淑妃的好心情没个炫耀处,在宫中闲逛了一阵就逛到德妃住的行云宫。还没进宫门,就见德妃的小公主正在廊下,被个小内监揽着,逗弄架上的鹦鹉。 “阿荪,你母妃在么?” 小公主大名楚碧荪,刚刚三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不在,不在。走开,走开。” 淑妃气的要死:“你母妃没教你要懂礼貌么?” 小公主嘻嘻一笑:“淑妃娘娘就不要跟拉拉计较了,拉拉才半岁而已。” 淑妃这才明白自己弄错了对象,那只该死的鸟,没事儿模仿什么小女孩儿的声音!淑妃欲说句什么遮掩,一时又想不起来。正巧那小内监将公主小心放下,跪下行礼:“淑妃娘娘吉祥。”淑妃见那内监眉目清隽,一头黑发并未束起,柔顺地披散下来,瞅着一百个不顺眼,也不叫他起身:“大胆奴才,你师父是怎么教你规矩的?见了主子行个礼还拖拖拉拉的。还有,见主子前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披头散发的像个什么样子?!” 德妃听见声音披衣走出:“meimei既来了,进屋坐吧,何必跟个小奴才计较。” “jiejie就是心肠太软,才被这些阉货骑在头上欺负。meimei既碰上了,就替jiejie管教管教奴才如何?”淑妃本就是泼辣性子,说话从不客气。 德妃听得暗暗皱眉,却只是淡淡道:“离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 “皇上日理万机,对奴才不免疏于管教,咱们就更该替皇上分忧了。” 淑妃既不以为意,德妃也犯不上给自己招惹麻烦:“jiejie可是提醒过meimei了。” 夏季衣衫单薄,离落跪在青石板上,膝盖被硌得隐隐发疼。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不由微微苦笑。今晨天刚蒙蒙亮,皇上就跑进他房里,看他已经没事了,就把他从被窝里揪起来,扯着他说要带他去见见宝贝女儿。小公主见到离落也不认生,硬缠着离落陪她玩儿。结果皇上不过呆了盏茶时分就去上早朝了,却把他扔在这儿遇见这一出。 离落从前做内廷侍卫的时候,如非必要从不跟后宫妃嫔打交道,不想这头一遭就惹祸上身,还不知淑妃娘娘想怎么管教他。 淑妃扯着离落的长发,迫得离落抬起头来:“眉眼这么妖,头发留这么长,想勾引皇上么?”皇上说不要离落剪头发,离落就没敢剪过,这两个月也不知为何,头发长得飞快,如今已堪堪到腰了。 “奴婢不敢,”离落一双眸子清光宛然,“这是皇上的旨意。” 淑妃没想到一个小小内臣竟敢顶嘴,心中不忿,抬手就在离落脸上狠狠搧了一巴掌。离落雪白的面庞上立刻出现了五道红印。 小公主看到离落挨了打,跑过去在淑妃腿上狠狠推了一把:“走开。”淑妃不曾防备,竟被推得后退了半步,绊在一块凸起的鹅卵石上,摔了个结实。小公主小孩儿心性,不由哈哈大笑,德妃赶紧揽过女儿,捂住她的嘴:“乖乖的,别惹事。” 淑妃恼羞成怒,又不敢拿小公主怎么样,气急大吼:“来人,快来人,把这个……” “哟,什么事这么热闹?”楚君慊下了朝直奔行云宫,一阵风似地闯进来,看见淑妃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商荷你怎么搞成这样?” 淑妃丢了脸,又想在皇上面前撒撒娇:“都怨那个小奴才……” “什么小奴……”楚君慊看到离落面上新鲜的掌痕,声音立刻降到冰点,“谁干的?”一把将离落从地上扯起来,揽进怀里细看:“疼么?” 一院子主子奴才个个噤若寒蝉,只有离落开口:“奴婢没事。是奴婢不懂规矩,自己掌的。” 淑妃松了口气,心底却把小奴才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遍了。德妃抱着小公主静静看着,眼里透出一抹隐约的惊异。 楚君慊眉梢一挑:“自己掌的?你当朕是傻瓜?” 离落在楚君慊耳边小声说:“奴婢近来已经很出风头了,皇上若真为了一个小小内臣惩罚娘娘,奴婢今后还有容身之处么?” 楚君慊皱眉不语,离落又道:“再说,皇上让奴婢把头发养长,又不准扎起来,这样放肆的奴才哪个主子能看得顺眼?” 楚君慊悄声恨恨道:“这么说反倒是朕的错了?”说着轻轻抚着离落的黑发。看来自己当时只顾快意,是欠考虑了。 “奴婢不敢。”离落低头。 楚君慊伸臂抱起离落就走,头也不回:“这次的事朕的奴才已受教训,谁都不准再追究了。今后各自都收敛着点儿,别以为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朕只是懒得追究。” 等皇上的背影也看不见了,淑妃才松了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正想开口骂几句什么,却听德妃冷冷道:“皇上的话meimei都听见了。jiejie累了,就不送meimei了。” 德妃抱着小公主往回走,听到小公主苦着脸嘟囔了一句:“阿娘,我想要离公公陪我玩儿。” 德妃抚了抚小公主的头:“乖,改天啊。”那个离落不简单,又得皇上的宠,可惜不知将来是友是敌。若不然将阿荪托付给他,倒也可以放心。德妃轻揉额角,低头看着石阶上被树影剪得细碎的阳光,暗暗叹息,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楚君慊抱着离落在宫中疾行,一路上主子奴才都一面行礼一面偷眼去看。 离落在楚君慊耳边说:“皇上放奴婢下来罢,奴婢都成了宫里所有主子奴才的活靶子了。” 楚君慊充耳不闻,径自抱了离落往前走。离落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看来今后自己在宫中的日子难熬了。 等离落真正领教到皇上的任性,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宝福偷偷地跑过来说:“宫中奴才们议论纷纷,都快乱成一锅粥啦。” “怎么了?” “皇上下了一道旨意——说……说……”宝福瞅了离落两眼,把后半截话又咽了下去。 “什么旨意啊?这么吞吞吐吐的,”离落奇道,“要不我问别人去了。” “别,”宝福忙拉住他,“旨意上说……说离哥哥你是皇上的人,谁也不准擅动。你不论穿什么怎么打扮都是皇上的意思,任何人不得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