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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开,滚倒在积了厚厚一层的雪地里。茫茫然睁眼去瞧的时候,只见一蓬鲜血涌出,点点洒落在洁白的雪上,分外醒目。 “阿离——”那一声大喊凄厉而绝望,嘶哑得不似人声,楚君慊眼前混沌一片,整个大脑瞬间空白。 离落匆匆点了伤口附近的xue道,口中愤愤地嘟囔:“该死的,我们家上辈子一定欠了你的!”手中不停,三两下夺了刺客的刀,扭住那人封了xue道,顺手就扔给了方永乾。 形势瞬间逆转,方永乾呆呆地杵在那儿,被飞过来的人撞了个趔趄。小瑜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楚君慊缓过神来,冷冷地盯着那个方才替他挡了一刀,左臂上仍是鲜血淋漓的人:“你不是阿离!” 那人邪邪一笑:“谁说我不是?” 楚君慊歪在雪里,不理他的否认:“你是谁?阿离在哪儿?” 那人盯了楚君慊半晌,哈哈一笑:“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温残阳是也。至于你的阿离……大约尸骨都烂了吧。”那声音宏亮高亢,哪里还是离落那泉流般轻细悦耳的嗓音? 小瑜,装你装得真他娘的憋屈,老子受够了!若不是你心心念念就挂着那个王八蛋,老子一定一刀宰了他,现在却要反过来救他,老子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第四十三章 皑皑大雪满昆仑 大雪满昆仑。 一个裹了厚厚雪白狐裘的人影,在落满了雪的崎岖山路上缓缓移动。 风卷着雪在空中肆意而舞,那人上到半山腰,倚在石上喘息了一阵,把风帽扯开了一半,露出一张疤痕纵横却清气逼人的脸来。 正是离落! 离落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腹,唇边漾起一丝苦笑。冬衣厚重,虽不怎么看得出来,却已是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谁能想到,他以阉人之身,竟然怀了楚君慊的孩子。这样乱七八糟不可思议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身上,委实让人……接受不了。 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征兆,从十七岁起,每隔半年,便会有几天小腹剧痛,□落红。离落当时只当是净身留下的后遗症,不过是一个早死,所以并不十分在意,哪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体质。 一个多月前的那天,离落被人推下马去,滚落在沙漠中。因是被点了哑xue,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离落眼睁睁看着马蹄踏沙,转眼便看不见了。前面是狂风将起的茫茫沙海,后面是匈奴愤怒的追兵,腹中却在隐隐作痛,那一刻,离落真的绝望了。 或者……就这样死了也好……死了,便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只是,我若不在了,君慊,你会不会在某一个寂静的午后或者黄昏,想起曾经有过的人,曾经有过的爱…… 风已经慢慢转烈,漠中传来隐隐的蹄声。 匈奴来了……意识迷蒙的刹那,离落的唇角微微勾起,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表情了吧…… 离落觉得身子好似在暗黑的茫茫大海中起落沉浮,无数的往事风一样掠过,在一个绝望、沉滞、动荡的世界中飘飘荡荡,终于,远处渐渐有了隐隐的光亮…… “你终于醒了!” 离落被他自己大大的笑脸吓了一跳。确切地说,是被跟他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你是谁?”声音竟是说不出地沙哑难听。 一杯水被递到唇边:“我是你哥哥啊,笨蛋!” 离落迷迷糊糊被灌了半杯水,嗓子才好受了点儿:“我……哥哥?”从哪里跑出个哥哥来?这消息太过惊悚,任是离落这般冰雪聪明的人儿,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儿来。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掀帘而入,捧着的白瓷盏中散发出nongnong的中药味儿。“哥哥”把药从女孩儿的手中接过来,捧到离落面前:“喏,醒了就自己喝吧。” 离落皱了皱眉头,因着去年冬天为养伤在药罐子里泡了小半年,喝中药喝到一闻到味儿就想吐的地步,这时苦着一张脸,小声道:“我可不可以不喝?” “哥哥”大吼一声:“不可以!” 离落吓得哆嗦了一记,半晌才弱弱地问:“这是什么药?” “哥哥”愤愤道:“保胎药!” 离落愣了片刻,笑道:“哥哥你开玩笑呢吧?” 但很快,离落就知道这不是玩笑,自己腹中,竟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离落想着方才漠上神医钱羽对他说的话,唇边溜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来,他是这样一个怪物啊,身上竟隐藏着女性的器官。若不是失了男儿身,又和楚君慊有了肌肤之亲,这个秘密定会永远封存下去,直到他死去,可是…… 离落用微微颤抖的手轻抚自己毫无动静的小腹,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千种滋味万般难言。原来,自己前一段时间动不动就恶心反胃,就是所谓的……孕吐?而小腹不时胀痛自然是因为动了……胎气?好奇怪的一种感觉,这些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竟然……委实让人浑身别扭得要命。可渐渐的,却有一丝暖意在胸中流转,鼻中涌上微微的酸涩,这是我和君慊的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啊。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爱人,不会有孩子,注定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老去,没想到上天眷顾,不但让他有了爱人,现在……还有了孩子。虽然由自己生出来委实有点儿奇怪,但这个孩子,他要定了!这样,若是有一天君慊不要他了,最起码还有宝宝…… 而且,这塞北广阔的沙海中,还有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离落的唇角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也许……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吧。 雪中山路难行,离落看见昆仑派山门的时候,已经是薄暮时分了。天是暗沉沉的铅色,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茫茫的白,离落心中一时凄凉难禁。 母亲,儿子来了,来看您了。 离落略略喘了口气,叩响了山门。 过了很久,山门才错开了个小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出来:“昆仑重地,外人不得进入,请回吧。”说着就要阖门。 “慢着。”离落扯住那人的手,往外一拉,只听一声惨叫,一只苍白的手腕结结实实夹在了门缝中。 门突然大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捧着手腕,惨白着一张脸:“你找死!”等看清离落的形容,却是愣了愣。好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很久之后,他才想起,师祖房中的墙上是挂过一幅画的,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容颜清绝,跟门外这个裹了雪白狐裘的人竟有七分相似。 离落施施然踱了进去:“去叫你们掌门出来!” 年轻人被离落的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发难。师兄弟们听得动静,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