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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大佬!大佬!有事好好商量!”保镖一巴掌把店长推开了,“没你什么事,滚!”何初三呆呆地坐在那里,那锅guntang的鸡煲倒没有如夏六一所言、扣到他头上,只是污了他破旧灰白的鞋子和裤子。夏六一看也不看他,寒着脸转身走了。几个保镖急忙跟上。何初三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被店长拉扯了一下,“学生仔,你没事吧?你欠他们钱?”“没事,”何初三垂下眼说,弯腰从一片脏污杂乱中翻出那个湿漉漉的纸包,又拎起自己放在一边的书包,“鸡煲和砂锅多少钱?我赔你。”“算啦,”店长叹气说,“一看你就被他们欺负,你也不容易,走吧走吧。”何初三抱着书包走出餐厅,正逢夏六一的车从附近停车场里出来,风驰电掣地带起一腔尾气。夏六一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上,偏头打着电话。何初三默默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又低头看了看那叠厚厚的、脏污的纸包。他并没有多么特别。这个骄傲而冷血的黑道大佬对他的容忍,也只能到这里了。 第十章(上) 每周三的下午通常是何初三最轻松的时候,这一天他轮休,不用去阿华冰室打工。通常五点上完课,回家给阿爸煲好中药,吃了晚饭,他就可以点起蜡烛继续温书了。 然而今天他匆匆赶回家,只做了一人份的饭菜,把药温在炉子里,就背着小书包要出门。 “去哪儿?”坐在门口破旧的木躺椅上乘凉的何阿爸,一抡蒲扇拦住他。 “去学校温书,爸。”何初三交代说。 “去学校不吃饭?”何阿爸说,“你学校食堂今天全场免单?” “我……”何初三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买肥姐家的牛杂,边走边吃。” “喝!”何阿爸鼻子一翘,“你有钱了是吧?牛杂当饭吃是吧?昨天晚上揣着两张花花绿绿的票,鬼鬼祟祟上楼以为你阿爸我没看到,是吧?你阿爸我动了个花生米大的小手术,就以为我脑瘫了,是吧?长出息啊,何阿三!” 何初三头一耷,坦白从宽,“爸,我请朋友吃牛杂、看电影,男的,没有交女朋友。” “我说你交女朋友了吗?做贼心虚!”何阿爸蒲扇一拍,“好在你阿爸我为人开明,不想管你那些破事儿!走走走!” 何初三脑袋一缩,背着小书包滚到隔壁买了两大碗牛杂,利落地走了。 他拎着牛杂一路狂奔,迅速地出了蛟龙城寨,为了省时间还难得地搭了公车,学校门口下,直奔桌球室。 桌球室经理不知道大佬怒掀鸡煲桌的事儿,一个电话打去小马那里了,“小马哥,何先生来了,说找大佬。” “不见不见!他妈的什么货色!敢惹我们大佬生气!”小马正吃晚饭,在那头撬着牙缝,“乱棒打出去!” 何初三把电话接过去,“小马哥。” “滚你妈的!小马哥是你叫的吗?!叫马总经理!” “你误会了,小马哥。六一哥他跟我开玩笑呢,他就等着我去跟他磕头道歉,向他服软。你要是把我拦了,我道不了歉,他心里不舒坦,你们日子也不好过啊,小马哥。”何初三晓之以理。 小马思索了一下大佬最近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况且夏大佬有多次因为这小子而将他臭骂出门的过往行径,他揣摩不出大佬是个什么心态,觉得还是不要蹚这摊浑水的好。 “行了行了,我找个人去接你。等着!” 何初三背着小书包拎着两碗牛杂上了车,下车前还不忘把其中一碗分给司机,“麻烦你带给小马哥,说是我专程从蛟龙城寨带出来的,他跟大佬一人一碗。我没钱买不起贵重东西,聊表谢意,劳他费心了。” “嘿!妈的穷小子,送碗牛杂当谢礼!这不是看不起马哥你吗?!”司机送到小马哥饭桌前的时候忍不住多嘴。 “你懂个屁!”小马敲了他一筷子,“这是普通牛杂?大佬最爱吃的那家!” 他收了筷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那碗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牛杂,心里想,我跟大佬一人一碗?聊表谢意?这他妈扑街仔,难怪大佬看得起他,看着一副呆样,心眼大大地! 何初三拎着那碗牛杂进了夏六一的“总公司”大楼。这次就没上次那般直入总裁室的待遇了,他报上姓名,守着牛杂在会议室里蹲等了快一个小时,雪白大腿的安琪才踏着高跟鞋啪啪啪地走来,“何先生?你进来吧。” 夏六一抽着烟在那里看材料,眉头紧皱,是个十分不爽的神情。听见他进来,眉毛都没动一下,摆明了不想理他。 何初三做小伏低,先打招呼,“六一哥。” 夏六一头都没抬,眼睛仍盯着材料,冷冷淡淡地道,“怎么?活得不耐烦,想来借钱买棺材?” 何初三看了眼安琪,这漂亮秘书不需老板吩咐,立刻踩着高跟鞋轻快地消失。 何初三滴溜溜跑上前去,把捂在怀里苟延残喘地想要保温的牛杂,摆在夏六一桌上。 夏六一终于把目光移了移,随即一声冷笑,“这什么?” “肥姐家的牛杂。” 夏六一往老板椅上一靠,仍是冷笑,“一碗牛杂就想打发老子?你以为你谁啊,何阿三?港督是吧?你他妈就是跪在地上跟老子磕头,老子都懒得看!收回去,滚!” 何初三低头从书包里掏出第二个“恳求黑帮大佬原谅秘器”——乃是一张尖沙咀文化中心的电影票。右上角还打了大大的一个红章,“赠票”。 “学生会发的,”何初三说,“,中文配音版。” 夏六一又冷笑了一声,“呵!” 他打了个电话,“叫阿永阿彪进来。” 不一会儿他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进来了,“大佬。” “昨天抓的肥七心腹,还活着没有?” “还活着,大佬。” “交代了?” “没有,死撑着不说。” 夏六一一昂下巴示意何初三,“带他去开开眼。” 阿永阿彪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就把何初三端走了。一路推搡进电梯,下楼到地下停车场,走了个小门,到了地下室。 一开门就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一个男人被脱得赤条条的,浑身都是被鞭打的血迹,捆着手脚吊在房屋中央,双眼肿胀着眯缝起来,是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阿永把何初三推开,走到那男人旁边给夏六一拨了个电话,开了免提。 “郑五,昨晚‘儿童节’过得怎么样?”夏六一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男人吃力地抬起头,哭丧道,“夏大佬,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了肥七这么多年,老婆孩子都在他手底下,他要是知道我卖了他……求求你了夏大佬……放过我吧……” “呵,”夏六一笑道,“担心他动你老婆孩子?六一哥早就为你考虑到了。今天也把她们请来过了次‘儿童节’。你想不想看看?” 男人如遭雷劈,顿时嘶喊起来,“夏大佬!不要啊!我求求你放过她们!不关她们的事!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