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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发紧,仗着夜色,他明目张胆的描着楼越转过来的脸。 黛黑的远山眉,多情的剪水瞳,眉心中间一点嫣红的楼印,下面点朱的绛唇…… 勾陈咳了一下,喉咙干了。 楼越叫他:“陈武。” 勾陈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心下大骇。 方才那一刻于他而言,太过惊险。 道心不稳! 修道之人若道心不稳,轻则生心魔,中则走火入魔。 勾陈是天生的神仙,道心生来清寡稳固,方才那一下万年来头一次,他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可能控制不了自己。 楼越又喊了一声,“陈武”。 勾陈沉声应他,“我在。” 楼越有些急促地站起来。 楼越个子挺拔,站起来和一向以高个子著称的勾陈一般高,他那么一站,扬起脸,离在树干上坐着的勾陈就很近了。 脸对着脸,勾陈心跳莫名又快了,然后他就听到了熟悉的。 他给楼越念过无数遍,楼越休眠那三年,楼越每次受伤时,很多场合他都念给楼越听过。 他生而带来,从小自己学,自己念,连他父母都没教他或给他念过。这个他念了上万年的,头一次他听到别人给他念。 而念的那个人,是楼越。 诲涩难懂至极,读起来生硬绕口,勾陈念了上万年,正着倒着背都烂熟于心,才能念出点唱小曲的意思。三界中只有勾陈一个人会的,旁人连听一听都休想,即便有幸听上一段,必定是听不懂,就算听懂了,照着经文念上一段亦艰难至极,更遑论听完之后默背全文并念出来。 勾陈不知楼越是如何默背下难懂得惨无人道的,楼越念的一板一眼,字正腔圆,比起他自己念的那种随意腔调,楼越念经文像他练镇海剑一样,行云流水中有恪守的章法,格外认真,格外庄重。 在勾陈听来,仿佛楼越整颗心都化在那经文里,又是那种特别受用的感觉,滋滋地冒着热气,暖着他的心肝。方才动荡的道心像尘降一般层层沉淀下来。 不知楼越在树下站了多久,也不知楼越念了多少遍,勾陈神识渐渐清明,一颗红丹丹的勾陈道心重回稳固。 望一眼圆月,中秋夜已过大半。 勾陈问:“此经文诲涩至极,你怎记得下来?” 楼越见勾陈语气恢复,坐回风动石,“听得多了,便记住了。” 勾陈目光追着楼越:“谢谢。” 楼越身子僵了僵,没有回头,“你不必谢我,你这个经文管用,我偷师你的经文,又受你诸多恩惠,实在当不起你一个谢字。”楼越顿了顿,“再者,方才我自己也是要念的。” 勾陈脑袋里转了两遍才想明白,何为“方才我自己也是要念的”。 这个夜是中秋团圆夜,楼越坐的石是青华从前常坐的风动石,他早该想起来的。 不同于以前的莫名,这一次明明白白的,勾陈心底一片酸楚。 中秋过后,秋天算过半,很快冬雾笼上了越海。 楼越日日勤练,闻鸡起舞,日落不息。 夜幕降下后,楼越会巡一遍山。 勾陈跟着走,头几天没察觉出异样,渐渐地发现……楼越根本不是在巡山! 以楼越镇海灵的身份和合道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巡山!他的神识早遍布整个越风山,越风山一草一木的动静都在他的神识里。 楼越是在布禁制! 勾陈立刻就猜到楼越的用意,“你要出山?” 楼越并不避讳,“是”。 勾陈一下就紧张起来,“你出山界实为负山前行,那么重的越风山基压在下来,你走一步两步尚可,你竟真想背着山基走出去吗?” 楼越停下脚步,直了直腰背。 勾陈发现,楼越近来时常会做直一直腰背的动作,楼越平日的站姿就特别笔挺,一派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身姿赛过神仙,直得不能更直,没有必要也没有空间更直了。勾陈转念,女人怀胎月份大时,才总撑着腰或挺挺背,楼越一个大男人…… 楼越转头直直地瞧进勾陈眼里。 几乎在看到楼越眼神的同时,勾陈就知道他劝不动楼越了。 他的心揪在一起,张口想劝,搜肠刮肚地发现任何语言在“自由”面前都太过苍白。 楼越要挣出困守他的越风山,没有理由拦他,“小越……” 楼越对他轻轻勾了一个笑,转头继续前行。 勾陈注意观察楼越的动作手法,楼越下的禁制十分霸道,霸道之上还十分厚重。他终于看出来,楼越每一天都在前一天的禁制上再加一层!霸道无比,厚重无比! 用如此大的血本下禁制,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阵冰凉刺骨的惊惶众他脚底串起,勾陈一直揪着的心快拧着麻花:小越到底要做什么? 深刻的惊忧升腾,勾陈想:不对劲,一定是他想漏了什么细节。 不是!勾陈跳起来,是楼越有什么瞒着他! 勾陈紧张地盯着楼越笔挺劲瘦的背影。 注意到楼越又微微直了直腰。 这个动作……其实与女子怀孕撑腰是一个道理,负重……负重! 勾陈心中惨叫一声,“小越,不可以!” 勾陈从未害怕过什么,此时,他深刻地知道自己在害怕一个可能,他慢慢走近楼越,手剧烈地发抖。 顾不上不合礼仪,他颤抖地手迅速伸进楼越衣领,两指一捏,往外一扯,再打一个响指,那条又黑又粗的看不见的线……像在勾陈心头狠狠勒了一下,显现出来了。 勾陈的心此刻在滴血。 他面前的楼越被他一扯,浑身一僵,四肢一紧,躲闪的动作。 勾陈早有准备,他反应比楼越更快,手上大力一扯,扯出一个结。 死结……真的是死结…… 勾陈所有的希望在刹那间被碾碎。 楼越长叹一声,僵立原地。 勾陈头一次体验到摘胆剜心的痛,“你……何时做的?” 楼越缓缓地转回身,脸上风清云淡的笑,他坦诚而地回视勾陈,伸手接过勾陈手上的线头,沁凉的手指滑过勾陈的指尖,手高高地绕到后面,将线头塞回衣领下面,也打一个响指,半截露出来的线头听话地隐了。 楼越才缓缓道:“海啸之后。” 勾陈抓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那个结真的是?” 楼越面无表情:“如你所见,死结。” 勾陈从来不舍得吼楼越,这次他吼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绑了死结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帮你解下来,越风山可是一座大山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有多重!” 楼越淡然:“我知。” 勾陈:“你那天只是走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