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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中不得停留,他身受反噬,却浑不觉痛,此时所有痛相比可能失去楼越的心痛皆已无足轻重,他绝眦欲裂,椎心泣血惨叫:“小越!” 千想万念,也绝计想不到看到的是这番情景。 几根没来得及运到哪里去的柱子东倒西歪地掉在镇海崖上。 柱子往前,原该是镇海楼的位置……没,有,楼!只有一把镇海剑,剑旁一颗绑着发带的红珠。 再远一些,有个人坐着,他猛力瞧去,不是楼越,却是山神。 见山神无法走动地对他竭力指着镇海剑。 勾陈连忙拾剑,熟悉的镇海剑气顺掌心漫延到心口,手指一动,剑身中似有灵力波动,他刚经大悲,眼中泣血,看什么都不太清楚,用力凝目,见镇海剑身上一枚嫣红楼印。 他不敢置信地运了神识去探……感应到剑身之内,有残魂三缕,是楼越!他的小越还在! 霎时大喜。 瞬息之间他经历大喜大悲,整个人浑浑噩噩,神识混乱不堪,内府只剩一个声音:“我要把小越救回来。” 第五十六章 半身修为 勾陈大喜大悲之后道心已现松动,此刻他托着镇海剑,整个人像入了魔怔一般喃喃自语: “还好,还有三缕残魂,修圆三魂育齐七魄并非不可能。” “就算只剩下一魂,我割了自己的生魂也要给小越凑齐。” 他唯一一次掉泪是一年前跟着楼越从幽冥地狱回越风山,那次他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这一次,他心疼得窒息,他颤抖着托起剑,捧在心口的位置,他感应到剑里面奄奄一息的镇海灵三魂蜷缩着抱成一小团。 勾陈心疼得要死掉,他的眼泪泫然滑下,他整个人沧然而空洞,内府仿佛空了一半,心头被挖去一大块,神识危险地迷茫动荡,他的眉拧得死紧,五官因难过而抽搐变形,渐渐他疼得受不,很慢很慢地躬下身子,把镇海剑深深地捂进心口。他这个钢筋铁骨的武帝第一次蜷缩起自己的身躯,以一种婴儿需要保护的姿势,用自己的手臂抱着镇海剑,抱着自己,压抑而痛苦地泣不成声。 他对着镇海剑一字一泣道: “我不该离开。” “我不该让你等我十年又十年。” “上次走,回来楼都坏了。“ “这次走,差点没了你。” “我一刻都不该离开你。” “你成灵后统共才那么几十年岁月,我是良心被狗吃了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空等我。” “你自己走了,留一颗红珠和一截发带给我算什么!我不要,我只要你。” “万年来,我什么都不能如意,只有你如了我的意,我才不要当什么狗屁勾陈天帝,我只要当你的陈武 纯阳魔尊修真中。” 勾陈自小的愿望不过想当玉池边无忧无虑的小哥哥,不大的愿望,偏偏不能如愿。幼儿的紫微被送去历劫,他年少时便离开九天雷霆中宫没能照顾北斗七星长大,好不容易盼得北斗七星成年进天庭任职,不想北斗七星没到他座下却被派去了远在北天的紫微星宫。他的八个弟弟,都和他不亲。 当年没能送出去的竹蝈蝈存放在箱子底,一存便是一万多年。一万年,那可是一万多年啊,就是铁做的心时间长了也会生锈,他独自背负内疚和缺憾,还要在面上显得无怨无悔逍遥快活,一点不如意一点不自在都不能说。 圣人也有私心,巨人也有死xue,勾陈从出生起就是长子、长兄、武帝、天帝,每一个身份和角色都不允许他示弱。他少年时一人远赴战场,战过恶魔斗过煞鬼,弃身锋刃端,从此再无他个人。他见过身边的人有兄弟助,有朋友助,有爹娘护,而他……自小便被告知“你是长子,要有担当”“你是武帝,战场上只有生死,不得惧死”,担当他挑了,战场他上了,性命他交出去给责任了,谁又管过他? 他给自己取了个不飘逸不出彩的凡名陈武,这个名字俗的翻开生死簿能找到成千上万个。 他那回在幽冥阎王殿接过小阎王给他的生死簿,翻看了几眼。里面记载千万个凡人“陈武”的人生,有这种大俗名的人大多出生在普通人家,父母给小孩儿取名不讲究,绝大多数“陈武”一辈子碌碌无为、生老病死,一辈子最得意的事便是洞房花烛夜。 他当时看那些普通人陈武,羡慕得不得了:跌跌撞撞地长大,cao心柴米油盐,娶一个媳妇捧在心手里宠,生三两个孩子……光是想想,他都羡慕得心痛。 他背着一身盔甲上万年,不能平凡,不能示弱,他给自己取的凡名陈武在遇到楼越之前从没有机会用。只有在楼越那里,他可以胆小,可以害怕,他可以因楼越一个眼神而惶惶不安,他示弱,他无助,他茫然,他小心地捧着一颗心求楼越看上一眼。他爱的小心而微末,他向楼越诚实地亮出弱点。 何其幸运,楼越没厌恶他胆小,没远避他得寸进尺的接近,楼越既能由着他当个cao心的大哥哥,又能像大哥一样护着他说“陈武回岸”。他在楼越面前根本就不是勾陈,他脱了一身盔甲在越风山不过是一个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动了凡心的陈武。 可是,现在,他那个鲜活的有血有rou的小越成了蜷缩在冰冷的镇海剑里的三缕残魂,脆弱得一拍就散。 那可是他的小越啊,他那个从小没享过什么福的小越! 光是想想,勾陈都心疼地恨不得把自己的魂全撕了安给楼越。 他指尖悬在剑身的楼印上,想点又不敢点,生怕稍稍用力便会打碎楼越的三魂。 他战场上大刀阔斧纵横捭阖,情场上患得患失战战兢兢,此时他谨小慎微地敛色屏气,颤抖地叫着“小越”,手指三起三落都不敢按上那枚楼印 他强迫自己镇定了很多次,才成功把手指颤抖而轻柔地按上楼印。 他缓慢而谨慎地一点一点渡入自己正红帝光的仙力,渡快了怕惊散楼越的残魂,渡慢了怕耽误楼越恢复,他捧着剑,专注而虔诚,仙力像细流像山泉像清晨滴答的露水般一点一滴渡进那枚楼印。 他温柔而缓慢地念起,用那种唱小调讲话本的语气。他知道楼越最爱听这种调子,他每次一讲话本,楼越眼里都会放光,他一边念,一边想楼越标致而温柔的笑脸,心口揪着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勾陈的脸越来越苍白,他周身的正红帝光渐渐黯淡,嘴唇由红润淡成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