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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不觉间目眩神迷。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歌词虽然听不懂,但很熟悉,熟悉到……令他有些着魔。他的大脑逐渐停滞困顿,全部感官都被这歌声摄住,就连视觉也渐渐模糊,仿佛整个身体只剩下听觉,被那歌声灌注着、cao控着。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唐逸眼前那双空灵的瞳仁逐渐模糊了,就跟他身边的一切景象一样。他感觉到自己在坠落,但并不害怕,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不知是在下降还是在飞翔。 周围的景色不断转换着,有海妖战队的房间、训练营的海妖饲养大厅、305部队的cao场、血rou横飞的战场、和朋友常常去喝酒的那个小酒馆、歌舞伎町总是喜欢把他当小弟弟的那个风尘女子的房间、军校压抑的教室…… 最后景色停驻,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悠长但是格外高广宽大的走廊中。那是一条复古风格的走廊,墙上镶着深色木板,深绿色花纹的壁纸上挂着一些第三基地创立以来的英雄和功臣的数位油画,阳光从窄而高的窗户中倾泻进来,照亮墙顶的饰带边挂着沾满灰尘的蜘蛛网。 摆在走廊里的椅子和桌子都显得很高很大……不,是自己变小了…… 唐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孤儿院?! 远处传来了孩童的嬉闹声,唐逸转过身,看到一大群孩子冲他冲过来,那些孩子的面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再见到却像昨日一般清晰。那是在孤儿院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们。唐逸被那孩子冲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一个回过头来对他做鬼脸,“院长要在小礼堂给我们放电影看了,快来~” 唐逸认出来对他做鬼脸的是苏函,他最好的朋友,已经死在他怀里的朋友。 唐逸睁大眼睛,一声呼唤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能看着那英气勃勃的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唐逸觉得眼睛发酸,泪水打转,“二函……怎么可能……” 这时,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柔软白皙的手,指甲剪得短短的,是一双弹起钢琴来很漂亮的手。 唐逸记得这只手,他顺着手臂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和他拥有相同面容的男孩。 “哥哥……” 唐雅单手抱着几本老旧的乐谱,俯视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唐逸瞪着哥哥,张口结舌,“你……你……” “我什么,不要露出这么白痴的表情。”唐雅很嫌弃地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起来,还帮他掸掸屁股上的灰。唐逸长大嘴巴任由对方上下其手,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唐雅脸蛋上戳了一下。 好真实的触感…… 等等……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 好像真的发生过……在孤儿院,院长给他们放电影……这个片段他记得,唐雅把他拉起来,骂他白痴,还拍他的屁股。 他是在做梦? 唐雅似乎没有感觉到唐逸戳了他,还是用那副少年老成的严肃表情看着他,“快走吧,今天放的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古代电影,好像是叫什么报仇人联盟。” “是复仇者联盟……”唐逸说完才惊觉,自己竟然说了跟回忆里一模一样的话。 唐雅一副“随你便”的表情,然后径自往前走,“总之快点去吧。” “你不去吗?” 唐雅说,“我要去琴房。” “你最近天天往琴房跑,到底在搞什么啊?” 唐雅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他不像唐逸,笑得很少,但笑起来也像唐逸一样,眼睛会弯弯的,“你会知道的。” 这段记忆是唐雅被海妖战队选走前两天发生的一个现在看来毫无意义的场景。若说是什么让唐逸记住了,那是哥哥临走前最后一次对他笑。 在唐雅被选走后一周,唐逸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以往寿星总是有两个人。大家怕他难过,帮他办了一个很隆重的十岁生日party,老师们亲自烤了个他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芝士蛋糕。唐逸还记得自己吃着吃着就想哭,只能使劲低着头眨巴眼睛。也是在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函跟他说,原本唐雅打算在这天送给他一首他自己写的曲子当生日礼物的,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被战队选走了。 唐逸确实记得自己听唐雅练琴的时候说过,“你不是想当作曲家吗,干嘛不弹弹自己的曲子。” 唐逸问这个问题是带着点挑衅问的。唐雅的回答也带着点挑衅,“我正在写。” “切……写了一年了也没见你写出来……” 唐雅啪地站起来,琴凳被他的动作带得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唐雅瞪着他,“如果我写出来了怎么办?” 唐逸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你写出来我就认你当头儿!” “我本来就是你哥哥。” “那只是挂在我们身上的纸条写的(注,唐雅和唐逸幼年被捡到的时候身上分别挂有标签,写着各自的名字和出生时间),谁知道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们是平等的!” “哼。”唐雅倨傲地微微一扬嘴角,“那好吧。” 所以,唐雅真的打算在生日这天给他弹自己写的曲子然后逼着他认输当小弟?还真是恶劣啊。 但不知为何,唐逸偷偷捂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他说不清是因为哥哥被选走了自己却没能进入梦寐以求的海妖战队而嫉妒失望,还是因为双生子被硬生生分开的那种空洞的心疼。 “哥哥……”一滴眼泪流出眼角,唐逸感觉胸口滞闷。他猛地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眼前是卷起愤怒浪涛的黑色大海。天空低沉压抑,远处隐隐有雷声作响。 他手中捧着那钢制的骨灰罐,冰凉的感觉从掌心透入骨髓。 唐逸大叫着惊醒,发现自己全身湿透了,正坐在狭窄的睡眠胶囊中。突如其来的狭窄坏境令他恍然以为自己要窒息了,他扯下身上的甲衣,才总算喘过口气。 他猛地想起自己在哪里。一转头,便发现水银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神色空洞。 “是你……你竟然制造音波幻觉……”唐逸忽然住了口,因为水银的神色不对劲。 “你是……唐雅的弟弟。”水银用耳语一般的声音叹息道,然后忽然笑了。笑声破碎空茫,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吧嗒一声,唐逸看到一颗银色的珍珠滚落到地面上。那里面盘桓着一层幽柔氤氲的流光,诉说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