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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看过去,却被眼前人的模样惊了一下。 阙祤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冷汗已经将他两鬓的发全部浸湿,一道细细的血丝从他咬紧的双唇中滑出来,竟让郁子珩觉得触目惊心。 “混账!”林当的怒吼声从外边传进来,“教主也太大意了,怎能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同那可疑的家伙一起练功!旁边也没个护卫的人,万一出了岔子,你们负得起责任么?让开,教主怪罪下来,有我给你担着,你怕什么?” 生了锈一样粗糙的嗓音打破安静闯进阙祤的耳朵里,轻而易举便击溃了他那本就是勉强集中在一起的注意力,一旦分了心,乱掉的气息便再也控制不住。它们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在阙祤体内奔腾起来,阙祤撑不住,弓起腰背倒了下去。 郁子珩在看到他那副模样时便慢慢收功,这会儿正好将内力完全撤了回来,伸手扶住阙祤,皱眉道:“怎么会这样?阙祤,你还好么?” 阙祤想说话,一张嘴,血便从口中大量涌出。鲜红的血衬得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似乎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近一个月来,郁子珩做得最多的事便是运功调息,见了阙祤这样也不耽搁,帮他转了个身让他背对自己,双掌分贴上了他背心两处大xue,再次将内力送了进去。 这才发觉,他体内真气乱得让人难以想象。郁子珩很确定,这绝不是博元修脉带来的后果,看来这内伤已经困扰他许久,使得他不能轻动真气。原来这便是让他犹豫的原因,郁子珩忍不住想,自己真是搞不懂这人,这么危险的事,他为什么不说?随即又想到,看他样子便知他早就不舒服,却一直强忍着,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自己么? 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在心头升起,郁子珩还没来得及将其捕捉,就听到纷乱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了过来。 “教主,快停……”林当边往里闯边喊道,一句话还没喊完,见了这与想象相去甚远的一幕,不由呆了呆。 郁子珩没理他,继续帮阙祤梳理乱得不成样子的气息。 没拦住林当尾随他一路进来的两个小侍匆匆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又迅速掉头跑出去了。 不多时候,那跑出去的小侍又回了来,身后是尹梵和祝文杰。 祝文杰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上前低声对林当道:“林长老,教主这边不宜打扰,我们还是到外头等着吧。” “运功之时最忌外扰,”尹梵也道,“林长老便是不把执令使当一回事,可也得替教主想想。” 林当又注视着阙祤毫无生气的面色良久,才瞪了眼那找人来的小侍,转身出去了。 又过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感受到阙祤体内真气都平息了下来,郁子珩才撤回双掌。 失去支撑,阙祤的身体软若无骨地倒了下来。 郁子珩单手扶住他,自己站起身,而后双臂一伸,将阙祤抱了起来。 “教主……”阙祤意识尚存,想要说些什么,却显得过于吃力了。 郁子珩脚步未停地往外走,“睡吧,有什么事都等你醒了再说。” 阙祤想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努力了半天,还是失败了。便放弃了,放任自己的意识沉下去,最后张了张嘴,也不知那一个“谢”字到底说没说出来,郁子珩又听到了没有。 郁子珩低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被他唇边下颌的血迹刺到了一般迅速挪开视线,没有理会林当的呼唤,三步并成两步地抱着人往自己卧房去了。 ☆、扑朔迷离 叫人给阙祤擦干净了脸上颈上的血迹,换了身干净的底衣后,郁子珩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看着,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林当站在那里,也看着。 气氛从沉静走向诡异。 祝文杰状若无意地咳了一声。 林当被他这一声咳唤回了神,挺了挺背脊,道:“教主今日这事可是大意了,万一这人心存不轨害了你,那又当如何是好?” 瞧着阙祤睡得沉了,明知道这会儿就算有人说话也吵不醒他,郁子珩还是把声音放低了许多,“事实证明了他不会,适才练功的时候,他就是为了不让我受伤,才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尹梵有些意外,看向祝文杰。 祝文杰道:“我早跟你说了,阙大哥不像是那样的人。” “你怎知这不是苦rou计?”尹梵靠在一旁,见祝文杰又要开口,抬手道,“你总说我疑心重,这一点我也认同,可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不吃亏。” 郁子珩觉得自己脑袋里有点乱。 “教主,左护法说得有理,”林当又道,“这次是不是侥幸谁都说不清,教主下次必不可如此了,怕我们打扰我们可以不进去,只是也要在外头护着,有事可以及时应对。” 郁子珩叹气道:“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他目前的体质应是不适合运功的,硬来会有危险。” 尹梵不高兴地道:“那岂不是姓孟的耍我们?既然他没用,也不必留着了,是杀了好还是送回去好?” “喂!”祝文杰不赞同地看着他。 最该同意这意见的林当却出奇地没做声。 郁子珩摇头道:“安平镇上我欠他一次,那天一早回来就在这房间里,我又欠他一次,今日是第三次。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有恩也不会不还,在他真做出对寻教有害的事之前,我不会对他不利;且就算他有一日真地背叛我,他做的这些,也够保住他一条命的了。况且他还在抓住白衣人的事上立了大功,本来说论功行赏的,被先前乱七八糟的事搅了,到这会儿也没兑现我的话,原是我的不对,断没有杀人的道理。” 尹梵也不言语了。 郁子珩站起来,对林当道:“林长老放心,如果再练功,我会叫阿梵和文杰护在外头,似今日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了。” 他这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林当又朝阙祤那头多看了两眼,道:“教主省得就好,我也是为了教主,为了寻教,教主切莫嫌我老头子啰嗦。” 郁子珩笑笑,“怎么会?林长老可不要多心。” 林当点了下头,本还想往阙祤那边看,半路忍住了,转身出门。 “教主,”祝文杰跟在尹梵身后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要不要派人将陈叔请回来?” “去吧。”郁子珩说完顿了下,又补充道,“快些。” 房里重新静了下来,郁子珩心里却静不下来了。 没去叫人喊药房剩下的那两个学徒,也是知道那两人处理个外伤是够用,对付阙祤这种情况自是没办法的。特别是今日和阙祤一起说笑的胖小子,郁子珩想起他,莫名就有点来气。在药房的时候,不是没听到阙祤要什么,会那么问,只是想试探他会不会对自己坦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