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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柳书未觉得他的心也一并掉了下去。 有毒!这群老婆子都有毒! 一个老婆子边看着他,边弯下腰,捡起离她最近的清心铃,放在手里摇了一下:“这是什么?” 跟在后面的胖女人忙上前,赔笑:“女儿家的小玩意儿,出门前没收干净。” 说着抬手握住了老婆子空着的那只手,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便被塞到了她掌心。 那老婆子瞬间了然,脸上露出一分笑意,点点头。胖女人又故技重施,在另一位老婆子那里走了走了一圈,方才回来,狠狠的推了柳书未一下。 “快走!” 语气十分之不耐烦,柳书未敢担保,他绝对在后面听到了“晦气”两个字。 盖头太影响视线,柳书未等于失去了视觉,只能任由几位老婆子引着他前进,约莫又走了几十步,脚下土地变得越来越松软的同时,也听到了一声声腔调怪异的慢哼长叹。 由一人领起,多人附和,带着未经排练而有的杂乱,但其中蕴含的深绵情感却依旧震人心魄。 那是一种人类单纯的,对神灵的尊敬,以及对生活美好的向往。他们将所有的热情与希望都附之于此,构成一种磅礴的信仰之力 柳书未觉得他的心都热了起来,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迫使他克制不住的轻颤。 他想要高歌,他想要起舞,他想要沐浴在最后一丝霞光中,聆听万神之音。 那是天籁。 而除他之外,在不远处的山头,静静伫立的密林中的黑袍男人亦有所感,微微抬头,却仍旧只能见他线条锋利且硬朗的下巴与鼻梁。 颂词吟诵完毕,祭台中央穿着一袭宽大彩袍,年逾五十的老巫祝再一挥手,柳书未就被人半引半押着上了祭台。这时,祭台边架着的大篝火也被人相继点燃,驱散了渐渐弥漫的黑暗,却依旧叫人生不出一丝暖意来。 所有人都看着祭台上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今夜她就要成为河神的新娘,她的心里或许住着一位高大的青年,这身嫁衣就是为了他而缝,可是她被河神选中,她就要去往龙宫,告别家人朋友,以及那位俊朗的青年。 今夜她就要成为河神的新娘。 老巫祝开始围着他跳舞,由于年迈,她许多动作都已经施展不开,只能靠手脚的摆动来弥补。祭台边适时的响起了鼓声,“咚咚咚”地,像是闷雷一般,炸开在所有人的心中,迫使他们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随着鼓声忽急忽缓。 柳书未交叉握在腰前的手已经摸到了一挂化火符,在宽大袖袍的掩盖下,右手飞快的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原本就汹涌的洛河开始翻腾的愈来愈烈,一个个巨大的浪花像是从河底涌起来,夹杂着无数砂砾与泥土,混合成一种浑浊的黄/色液体,然后狠狠的拍打在河沿上。 不知在何时,巫祝的祭舞已然停止,她手中攥着那个彩色的巫杖,惊恐的看着变成了巨大漩涡的河面,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一道巨大的白影从漩涡中心缓缓的探出了头,巫祝“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周围击鼓的鼓手亦然吓的扔锤,或是锤柄或是锤头砸在鼓面上,声音嘈杂且难听,极大的干扰了柳书未的判断力。 他猛的一掀盖头,左手平摊,右手放于左手掌心微微往外一翻,一张张旧黄的符纸就往他所指处飞去,在空中炸出一团团的赤色的火。 “老妖婆!受死吧!” 柳书未大喊一声,迅速跨步,灰色的布鞋从大红的裙底伸出,他一手拿符,一手掐诀,面露凶光,目的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可是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他顿时呆了。 “我......我还没打呢,你们跪什么?” 他背后,波涛汹涌的河面上,巨大的白色蛇头已经完全露在了外面,它看着伏跪在地上的众人,凶猛地一张嘴,獠牙外翻,猩红的蛇信子探出来。 以巫祝为首的众人抖得更厉害了。 柳书未反倒被他们吓的往后蹦了两步,正疑心着这是不是又是那阴险狡诈作恶多端的巫祝新想出来蒙人的点子,那白蛇却已越升越高,半个身子都从水里钻了出来,看见了背对着它的柳书未,猛地一低蛇头就想要咬住他。 一个温度极高的火球从天而降,直接砸在白蛇就想下嘴的当口,连湿润的泥土都被砸出一个深坑来,柳书未亦被殃及,重心不稳的往前踉跄了一下,最终因为衣着不便而摔倒,脸朝地。 吐出满嘴的腥泥,一脚踹开被压在身下的一个围观群众,柳书未再度爬起来,糊开两只眼睛上蒙的泥就往后看去。 一个十分熟悉的黑袍人正在不甚宽阔的河边与一条巨大无比的白蛇缠斗,男人使火,白蛇驭水,即使男人的火再厉害,一时半会也蒸不干整条洛河,所以可见的,男人居然隐隐落了下风。 柳书未一下便认出了那一人一蛇的身份,见男人不敌,立马一翻自己的衣袖,翻出一捆轻音线来,念动口诀,便将轻音线尽数朝那白蛇扔去,将它捆了个严严实实。 被缚的感觉着实不怎么美妙,白蛇立马便挣扎了起来,纤细的丝线眼看就要被崩断,柳书未额角渗汗,又变了个口诀,眼看就要被崩断的轻音线上红光一闪,却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挣。 黑袍男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当下便唤出一大条火蛇来朝着白蛇袭去,白蛇仰天长鸣,声音刺耳,震动了原本就汹涌的河面,一堵水墙从水平面升起,挡在了白蛇的面前。火蛇却直接穿墙而过,虽威力损耗不小,可是仍然在白蛇身上留下了极深的伤口。 白蛇盛怒,再不留手,一下便挣脱了轻音线,柳书未受到反噬,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 好容易稳住身形,见那一人一蛇又开始缠斗,柳书未重重的咳了一声,开始在四周寻找着什么。 终于,一个伏跪在地的老婆子被吓得失禁,浑身颤抖,被她藏在衣内的清心铃便滚落在地,柳书未赶紧过去将它捡起来,又似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再往裙子上擦了擦。 做完这些,他才终于满意。便闭眼,舒展开身子,长吐了一口气,握铃的手猛地一紧,铜铃声响。 那一人一蛇的动作一顿,汹涌的河水亦然一顿,就连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也蓦的一颤。 抬手、臂落、下脚、划圈、□□、右斜,是乐亦是舞,那人身形纤细高挑,一袭红裙翩翩,微润的长发飘散,随着一个个弧度颇大的动作而交替、撞击。 那舞还带些凝滞,并不流畅,但每个动作分开来看,都有种少年青涩如朝露般蓬勃的生命力。他的舞,他的乐,是能直击入人心的。不是舞姿有多美,而是那一次次虔诚的叩首,那一声声仿若呢喃般的哼唱,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