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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 穆修白有点烦躁,只道:“论诡辩,我实在说不过陛下。放我与不放,也只在陛下一念之间。我人微力薄,自然无法左右。” 李瑄城道:“那你便走罢,我早日成为白骨,等你回来看我。” 穆修白闭了闭眼睛,无比脱力道:“李瑄城,你别逼我了。” 李瑄城也道:“是你在逼我,我一退再退,你也不愿原谅我。你的心里就那样逼仄,再也容不下我?” 穆修白道:“没有什么原谅与不原谅。世无战事,天无灾祸,不如相忘江湖。” 李瑄城苦笑了下,道:“你走罢。” 穆修白微微怔了一会,便马上站了起来,转身往舱外去。李瑄城击掌两声,船头走出了一个哑奴,握了一柄竹篙,往穹湖边上撑过去。 不多时,船便靠岸了。穆修白脚下飞快地离开,果然没有人拦他。 李瑄城眼前尚有一案一壶一玉盅,他伸手捂住嘴,胸口有些起伏,不多时,指缝中渗出色泽深红的血来。 ☆、番外(下) 再见李瑄城是数月后。 穆歌起烧,穆修白带着穆歌去镇上抓药。 穆歌天生无目,穆修白深知人对怪状的忌讳,平日里慎而又慎,不以穆歌示人。 穆修白并没有远走,他所住的地方依然是天子脚下。或者说,他本来想走,但是京中传出了李瑄城病重的消息来。 穆修白几乎可以确信这当是李瑄城的把戏,但到底没有马上离开。 穆修白写了方子,叫药店的人给抓好现煎。 那家药店的掌柜一看方子,只道:“你这方子谁写的?你这样抓不行的,我给你改一下。” 穆修白道:“先生按着抓便是了。这方子绝对没有问题。” 掌柜道:“你怕是遇到了庸医,被人骗了还不晓得。我见得多了。” 穆修白想诌个这地方有些名气的大夫名字对付过去,想了半晌发现自己一个都不知道,勉强道:“是个有名的大夫,掌柜的要不给抓,我往别处去了。” 掌柜便道:“你这后生听不进话,我替你看看你儿子。” 穆修白刚要推辞说不必,边上的一位妇人便也过来将他背上的竹篓掀了盖子,一面道:“要是烧着,你这样捂着也不行。”尔后便惊道,“他,他怎么长得这么个怪样子!” 掌柜的也伸头过来看,道:“哎呀,这是什么怪毛病!” 穆修白道:“掌柜的抓药罢。” 掌柜的道:“哎。”然后便按着方子把药抓了,再没有和他讲过一句话。但显然也没有帮他煎药的意思。 穆修白叹了口气,拿了药也就走了,想着不如找户酒家,让人替煎一下药。 方要出店门,听一人道:“邹先生,你还没有替人煎药呢。” 穆修白一听便知道这是李瑄城的声音,愣了楞,抬脚更快地要走。一把折扇便拦住了他。 穆修白道:“我到别处煎。” 李瑄城道:“故人相见,也有三两句话可说。” 穆修白道:“故人病重卧榻呢。” 李瑄城便笑出了声来,伸手接了穆修白手里的纸药包,往邹姓掌柜手里递了,问道:“那是雁儿的孩子?” 穆修白道:“你怎么知道?” 李瑄城道:“我想知道,自然能知道。” 穆修白道:“也是。” 李瑄城道:“我替他看看眼睛?” 穆修白道:“他眼睛打娘胎里带下来的。雁儿怀他时,梁后送了一只猫给她。这病你看不了。” 李瑄城叹了口气,也知道不能治了,只道:“雁儿真是命苦。”又道,“去楼上坐一会?” 穆修白道:“谢过了。我煎完药就走。” 李瑄城并不恼,笑道:“你留在京里做什么?” 穆修白无言以对。 李瑄城道:“你还留在京中,应当是担心我罢。” 穆修白不答。其实李瑄城说的确实没错。穆修白半晌才憋出一句道:“你派人跟踪我,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罢?” 李瑄城眉眼弯弯,笑道:“我家的铺子,是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穆修白轻哼一声,不言语了。 李瑄城道:“方才开玩笑。山不就我我就山。你不能留在我身边,我只好找你。我忍不住要打探你的消息,你总不能连这都叫我别干。” 穆修白还真说不出“你不能打探我的消息”这样类于无理取闹的话来。 李瑄城道:“穆修白,你坦诚一些不成么。” 穆修白还是不言语,他与李瑄城就在前堂这么交谈起来,虽说掌柜和旁人都有颜色地离开了。但是不免尴尬。 穆修白道:“我们去楼上罢,我把穆哥儿放床上。” 李瑄城欣然而往。 穆修白方将穆歌安置在床上,就被李瑄城抱住。穆修白回手就是一肘子,被李瑄城制住。但穆修白到底身体柔软,近身功夫好,一会儿便脱身。李瑄城颇为无奈地道:“穆修白,我现在在你那里,还是死罪?” 穆修白想了想道:“死罪不至于。大约是流放罢。” 李瑄城道:“你要流我几年啊?” 穆修白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回答了。这个问题实在无聊。 李瑄城接着道:“穆修白,我三十三了。” 穆修白这才觉得,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李瑄城虽然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到底已经过了而立,行向不惑了。李瑄城的面庞在他的眼里骤然放大,比往日都要清晰,他的卧蚕生得风流,而眼角已经有了痕迹了。再往鬓角看,竟然一眼看见了银丝。 穆修白道:“流刑改徒刑罢。” 李瑄城笑起来道:“你可不许反悔了啊。”便环着人的腰,垂头下去亲吻他。 穆修白初而僵硬,而后回应他。但是浅尝辄止,很快推开了,道:“穆歌的药得好了。” 李瑄城无法,意犹未尽地捏了捏穆修白的腰。 又问:“云平之子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慕容家的孩子祁千祉不喜,又生而无目,更是忌讳得很。雁儿觉得他在翟陵守着原来的身份一定活不好,我就让故人替我带出去了…” “故人?” “戍禾卖画的。” “那怎么又到了你这里?” “雁儿的孩子,我还是得上心些。” “也就是说,我放了你走之后,你去了一趟戍禾,才又回翟陵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