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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觉察之前,塔尔斯已经伸出手,将这缕长发拂开。法师的脸颊柔软而微凉,情不自禁地,塔尔斯的手指多停留了片刻。随后,他仿佛被烫伤一般,猛地抽回手,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露娜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rou汤,推开了房门。 她惊讶地看着塔尔斯,以及他红通通的脸颊。塔尔斯矜持地抬起头,绕过露娜,在她身边停下脚步,交代:“好好照顾法师,否则……” 之后,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在房门关上的同时长出一口气,跑下楼梯,离开了镇长的宅邸。 夜空深远,群星繁多。 清凉的夜风混合着令人不快的焦臭味,塔尔斯皱了皱鼻子,快步走出别杀我镇。 被人类形态束缚太久,胸口堵得异样,他需要放松一下,好好享受展翅高飞的愉悦,与高处令龙舒适的寒风。 第64章 意外的发现 法师已经整整躺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塔尔斯基本都在别杀我镇附近游荡。法师昏睡前曾经解除了大多数加诸在他身上的限制,除了不能逃跑之外,塔尔斯几乎可以随心所欲,不仅可以随意转换形态,而且随着法师的昏睡,他的活动范围大了许多,几乎足够他飞到晶歌吉尔。 自从他在镇民们面前回复龙形后,别杀我镇的大多数居民每次见到他都战战兢兢,尤其是那位唯一的医师,福林先生,更是其中翘楚。塔尔斯每次探望法师时,都能够听到他煞风景的牙齿碰撞声。而如果塔尔斯单独面对法师,他又觉得非常别扭,即使法师始终昏睡着,塔尔斯的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所以,塔尔斯干脆离开小镇,只在每天夜幕降临后前来短暂探望法师。 法师看起来十分安好,他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更加平稳,塔尔斯能够感觉到,他消逝的精神力正在一点点恢复。所以,塔尔斯非常放心。在这三天里,他几乎都在自由翱翔,尽情享受飞翔的乐趣。机会得来不易,而他已经被束缚太久。 天空辽阔,这一切暌违已久。 此刻,塔尔斯并没有飞翔。他落在一座山头上,在最高的岩石上磨着爪子,心情十分复杂。 对于塔尔斯来说,灵魂血契从最初的屈辱象征,已经渐渐变得没那么重要。法师对他的驱使始终有限,在长久保持人形时,他渐渐习惯了这幅枷锁,除了不得不服从法师以外,他对自己的生活状态称得上满意——法师的厨艺很好,查理可以供他欺凌,而与希尔、萨利等人结伴冒险的经历,又赋予他别样的体验。而且,维拉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可恶。 法师那张平凡而刻薄的脸浮现在塔尔斯脑海里,黑发披散,眉毛上挑,细长的黑眼睛弯起来,露出阴险刻薄的笑容…… 最初,塔尔斯极端厌恶维拉这种笑容,而后来……他却时常不自觉地,开始想念维拉这种表情。 塔尔斯原本认真盘算过,如果法师不太过分的话,那么,按照法师提出的条件,遵守契约,听从他的命令,直到法师生命终结,也不是不能接受。 自从被迫来到这座随便森林边缘的法师塔,塔尔斯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孤独了而现在……他犹疑了。 太久没有恣意飞翔,天空似乎再次点燃了他的灵魂,赋予他自由的同时,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告诉他这短暂的自由不过是一时走运,事实上,他的灵魂上还捆缚着沉重的枷锁。现在,塔尔斯无比清晰地感觉到灵魂血契的束缚。在长久保持人形时,他几乎习惯了这种束缚,而经过几天的自由飞翔后,这种束缚变得相当……令他不适。 时隔数月,塔尔斯再一次感到深深的孤独与如影随形的屈辱。 他抬起头,仰望天空,金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眯起,凝视着天上自在的云朵。 自由。 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词汇。 自古以来,龙类就是强大力量的象征。塔尔斯明白,维拉根本不可能放开他。 灵魂血契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巫术,只有一部分龙类,以及极少数的人类方才知晓。塔尔斯曾经试探过萨利,结论是,同样身为强大的法师,萨利似乎对灵魂血契一无所知。而维拉知道,不但知道,还应用自如。他对自己落井下石,用长久的饥饿和绝望击溃自己的意志,再用食物的香味压上最后一根稻草……迫使自己妥协,而且,他还用极其卑鄙的手段控制自己,强迫自己交出真名,签下灵魂血契。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看起来似乎……蓄谋已久。 蓄谋已久! 有什么东西瞬间在塔尔斯心里崩塌了。 几乎立刻,塔尔斯明白了那是什么。借助金龙对类法术力量的天然感知,塔尔斯明白,那是一个并不稀奇的魅惑类小法术。这种法术本身并不困难,难的是长久保持它,不被受术者发现,并且准确地维持它最初的作用。塔尔斯忽然明白了维拉为何不许自己回复龙形,以人类的形态,自己对法术的感知和破除能力十分有限,几乎不可能发觉它;而魔法和火焰是金龙的天赋,长久迷惑一头金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法术有两个作用:一是令受术者“想不起来”某件事情,下意识地避开它;另一个则是,削弱受术者对施术者的敌意。 所以,塔尔斯从未细究过为何在自己归巢的路线上会出现诱人的香气,自己为何会“不小心”喝多了,而之后,又为何会“不慎”落入那个狭窄逼仄的洞xue。而且……塔尔斯咬紧了牙齿——那个洞xue的岩壁如此坚硬,如此光滑,而且,他在那里呆了二十多天,竟然连一只虫子都没有见到过! 这些事情他当时没有想到过,后来,也从未想起过。 他一直以为法师只是恰巧路过那里,顺便落井下石。 而之后,即使面对被驱使,被奴役的屈辱,他也很少真正对法师起过杀意。 一切有了解释。 而塔尔斯几乎不敢相信。 维拉的身影再次在他脑海里闪过,侧躺在破旧的青石板上,长发凌乱,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生死不知。紧接着,塔尔斯想起,在地下神殿深沉的黑暗中,法师卸下虚伪,向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在水晶球的微光下,告诉他:你走后面。 一次次欠下的美味食物,一点点积攒的信任,以及……绣满金银丝线的背心。 …… 塔尔斯犹豫了。 他缓缓眨了眨金褐色的眼睛,展开蝴蝶般的翅膀,抱着一丝侥幸,向记忆中那个岩洞飞去…… 塔尔斯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