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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贵州苗人谋反,白莲教大作乱一堆的纰漏。朕想,以后这玉玺,还是暂时放在朕这儿保管吧。以后皇帝发任何旨意,事无大小除自己私章外还必须加盖朕的宁寿宫章方生效,都听见了?!” 永琰如遭电击,险些就要被撼地六神无主,他茫然地看向乾隆,一咬下唇,“太上皇说的极是……儿臣毕竟年轻,还要太上皇训政多年才好……” 乾隆一挥手,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拖出被五花大绑堵了嘴的张敏德,他一见嘉庆就哀哀地叫,柔媚的大眼里蓄满了泪水。 “你的私事,朕本不想管,但这个奴才胆敢插手国事引得你有违伦常就是死不足惜!拖出去,乱棍打死!”张敏德不住地摇住头,求乾隆求嘉庆,最后将目光转向了穆彰阿——“还不快拉出去。”穆彰阿赶忙撇过头去,轻声呵斥了一句。嘉庆亲信中他是唯一个没被大惩的,是因为他从来在暗中活动,从不如朱珪显山露水,可听着殿外一声惨过一声的嘶叫,他却总觉得乾隆是在敲山震虎。 乾隆看了嘉庆强忍愤恨的表情,冷冷地说:“你也不必如此,朕是为你好,大约你觉得他吉在蒙古可以做你的靠山?朕已经命科尔沁亲王卸了他吉的军权,撤换了你任命的丰台提督——你大约也觉得养心殿住地不惯,朕才刚搬出来没多久,连三希堂都撤了?从今儿起,你改住毓庆宫吧,暂称‘嗣皇帝’——” 乾隆已起了废立之心?!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到门外一记小小的稚嫩的声音道:“皇爷爷?”乾隆一震,却见绵宁怯生生地躲在门口,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绵宁?”乾隆没想到嫡亲孙儿在场,心里一软,招手命他进来,抱在怀中,想到福康安也是他亲眼见着,从少年英雄一年一年成长为那样的帅才,却英年早逝,不由地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皇爷爷……您为什么要责罚皇阿玛?是他惹您生气了吗?孩儿替父亲向您赔不是,抄一百遍礼运大同篇可好?” “绵宁!”永琰拉开他的儿子,适时地眼含热泪,“这不是罚。是你阿玛做错了事,你皇爷爷在教阿玛——皇阿玛,是儿子不知治国胡作妄为,皇阿玛若真觉得儿子不适合做皇帝,儿子愿意服从皇阿玛的安排——”话说至此,他已泣不成声,绵宁年幼,被这气氛感染地也是号啕大哭,一时众人皆恻然不忍。乾隆心中一痛,不由地想——大清从未有过废立帝王之事,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与他求为千古圣天子的冀望相背。更何况,老八脚跛不足以为帝,老十一急功近利,老十七又被圈禁多年——永琰除了心眼儿小点,竟还是其中最有才华资望的,总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思及此,他不由地灰了心肠,含泪看了永琰一眼:“你……好自为之。” “谢皇阿玛!儿子此后一定谨尊教诲,再不敢行差踏错!” 穆彰阿也深深吐出一口气,幸而方才他一见小贵子迎出来就知大事不妙,偷偷命人到阿哥所将绵宁请到这来——乾隆再乾坤独断,却也已是垂垂老矣,到底不能一狠到底——此事过后,嘉庆对穆彰阿愈加信任,终于嘉庆全朝而不辍,是为后话了。 嘉庆二年初,乾隆再次上台,开始了两年的“训政”生涯,嘉庆为讨其欢心,最终还是主动让出养心殿,搬进了曾经作为太子寝宫的毓庆宫,中宫宝座还未坐热就被迫一起迁入毓庆宫的喜塔喇氏哭哭啼啼吵闹不已,嘉庆看着绵宁面子上强加忍耐,倒是贵妃纽古禄氏温柔贤惠,一直好语慰藉不提。 同年夏末,福和二人灵柩自贵阳扶回北京,乾隆发内孥万两为其发丧,并命嘉庆亲往祭奠。 也就是在这场灵前法会上,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一身缟素的和珅。 嘉庆二年的那场几乎毁灭他毕生努力的宫廷风波,就是这个他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一手导致的。 嘉庆灵前拈香,画像上福康安英气而高傲的脸仿佛依旧睥睨天下——贵为帝王又如何,你终究低我一筹! 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对着两口棺木,连鞠了三次躬——一时众人sao动,从来天子祭奠,躬身一拜就是人臣至高荣耀了,福康安即便功高日月,却也未必担的起这惊天三拜。 一双手扶住他,依然是那低沉的他永世难忘的声音:“皇上……节哀。” 嘉庆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和中堂,节哀。” 他们都知道,嘉庆是在做给乾隆看的,他们之间的斗争,除非他死,才会有消亡的一天。 按制,主祭人与祭奠者对面行礼。 历经整整十年,他才能在弯下腰的瞬间,如此逼近地看到他固执阴狠却又同时脆弱茫然的容颜。 我原本以为你对我终究有一点感情,为什么你为了他却可以如此狠心推我入地狱。 我原本曾想对你全心辅佐一世为臣,为什么你却要亲手斩断最后一点微末的幸福。 何必,何苦…… 相逢一场,皆是误。 此后两年,嘉庆几乎丧失了一切做皇帝应有的权力,甚至连奏章都无权过问,龟缩在毓庆宫过他太子不似太子,皇帝不似皇帝的日子,”以上之喜而喜,以上之悲而悲”——而朝廷之上,大权在握的依旧是和珅。但嘉庆已经从当年那次惨痛的失败中成长地更加城府而冷漠,这些一时之气,都不能再令他有半分动容。 甚至当穆彰阿查出苏卿怜避入和府,名义上成了和珅的“如夫人”,他也神色如常地道:“这个自然,若非有这个人证,太上皇也不会如此对朕。” “可听说这个如夫人,刚嫁进和府就小产,在家中一养半年——” 嘉庆一怔,苏卿怜有孕,难道——?“皇上,和珅对你已经恨之入骨了,甚至狠心到除去您的骨rou,来打击您!那可是龙脉哪——他,他怎么敢?!”穆彰阿义愤填膺。 嘉庆怔了许久,还是没从这个噩耗中清醒,半晌才惨然一笑:“因为我害死了福康安,所以他恨我至此……从前的和珅即便再恨,也不会这样待我……”他闭上眼,攥着一直随手携带的那对香包放置鼻间,深吸一口,却无泪可流。 无论如何,这一辈子,他再也不要那样屈辱地流泪了! 乾隆的身体已经越发地大不如前了,御前议政都会中途昏昏睡去,前头说的旨意没多久又不记得了,诏书也时常颠三倒四,有时他说的话,只有和珅才能体会明白,那一年,和珅几乎成为大清真正的主宰,发号施令,人莫敢不从。做为傀儡的嘉庆只是全然地配合,对政事不发一言,甚至有时还会对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