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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当然不会闹,他那麽沈默寡言,天大的事情也只是笑一笑,宽容又和气。 可他就是比任何人都更能让谢炎觉得心疼。 唉,那时候小念一定很痛吧,连道歉都道得那麽干巴巴缺乏诚意的自己,一定让他觉得很委屈。 但,但是,我也是没办法,谢大少爷长到这麽大,“对不起”这三个字用过几次啊? 当然熟练不起来。 老妈尽在那边话家常,说些有的没的,听得他极其不耐烦,好容易等到一句和他有关的:“要不要和小炎说两句?” 谢炎居然有点紧张起来,正准备从善如流地过去接过话筒,却听到老妈又“恩”了一声:“不用麽?那好……” 电话喀哒一声挂上的同时电视屏幕也“哔”地猛闪了一下变成漆黑一片。 谢大少爷咬牙切齿捏著遥控器,有拿它把液晶屏幕砸出个大洞的冲动。 他居然不想跟他说话?!好大胆子…… “说来也怪,你们以前明明那麽热络,才几个月不见就生分了,这人也真是容易变……” 谢炎哼了一声,满腹无名之火,站起来怒冲冲往楼上走,回到卧室一把抓起电话拨了一大串号码,一接通就吼:“喂!” “……”舒念怔了一下就分辨出那人的声音,“少爷……” “你刚才居然不想跟我说话!”谢炎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控诉活脱脱像个怨妇。 “……啊,因为没什麽特别的事情,所以就不麻烦了……少爷找我有什麽事吗?” “呃,这个就算了,我问你,为什麽这麽久都不打电话回来?!” 舒念沈默了一下,才回答:“抱歉,最近比较忙……” “哦……忙得夜不归宿?到早上也回不来?”谢大怨妇语带嘲讽。他有次半夜实在睡不著,打电话过去,借口都编好了,结果居然没人接,把他怄得半死,边猜疑舒念到底去哪里鬼混,边隔五分锺就恶狠狠地重拨一次,第二天杀气腾腾顶著黑眼圈去公司,卧室的电话顺便也换了台新的。 “……抱歉,我这段时间都在住院,今天才回到家。” 谢炎一时有些发怔,这才注意到他声音里极力掩饰著的虚弱和疲惫,“什麽病,很严重?” “没什麽,发烧而已……前几天偷懒不去医院,热度一直没退下来,所以後来就麻烦了点。不是大事,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谢炎觉得心里又有点发疼。 舒念一直是个不会诉苦的人。 想也想得出来,他哪里是偷懒才不去医院,分明是不敢去,伤在那种难以启齿的地方,一个人,连上药都做不到,舒念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个晚上可能真是把他伤得很厉害。 住院住了那麽久,怎麽可能真像他轻松说的“麻烦了点”那麽简单。 至於其他的,比如在那里人生地不熟,东碰西撞,用一口蹩脚的英文磕磕碰碰地熬过这几天的苦楚,他更是半个字都不会说。 “小念。”谢炎怀疑自己当时一定是发疯了,才会把他送走。 “是。” “你回来吧。” “……”舒念好象苦笑了一声,“少爷,您又在说笑了。” “公司最近事情很多,我需要帮手。” “少爷,大家学历都比我高,随便谁都比我强得多。我现在回去,其实也帮不上您什麽忙。” “怎麽会,你做了这麽多年,比他们有经验,”被用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堵了回来,谢炎有点发急,“那群人没一个能比得上你。” 舒念静默了半天,叹了口气,轻轻地:“少爷,您就别再戏弄我了。” 谢炎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恭敬地道了晚安,然後挂掉电话,留下他难以置信地望著只剩下单调长音的话筒。 舒念居然不听他的话?! 这个认知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这天晚上很幸运,没有再做春梦,因为他终於又失眠了。 舒念最後却还是不得不办了退学手续,提早回来。 在伦敦举步维艰,为了所谓的求学而辛辛苦苦挨过的这几个月,似乎都只不过是场闹剧,都只不过是因为谢炎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只能卑微地请求“别再戏弄我了”,但是只要谢炎高兴,想怎麽变著花样戏弄他,还不是谢炎一句话说了算。 原先是公司派他出去进修,现在公司因为临时计划有变,要求他即刻退学回国,所有费用及损失都会做出相应赔偿,他不过是谢氏一名小小的员工,没有不服从安排的理由。 收到那麽义正言辞的公式化命令,舒念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稍微有点疲惫。 反正谢炎对他,从来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都是把他当狗一样耍著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就赏根rou骨头,不高兴就踢两脚叫他滚开。 其实,也习惯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两个人之间,十几年都已经过去了,可谢炎还是那个任性霸道的小少爷,他也还只是那条宠物犬的替身而已。 以後也不会变。 “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