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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察觉到了一丝生机,这些年来,他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早已受够了这里。既然已到末路,既然魏郡王府都被封了,他何不干脆逃出去,找到一条生路? 他早就想逃出这个鬼地方了! 当晚他们俩便带了少数的几个下人,乘船南下。 赵廷见她听话,嫁妆的确都已带上,才未继续打她、骂她,转身走出船舱。 孙筱毓松了口气,她将她的乳母留在了宋州。幸好她的乳母本就年纪大,长得也不起眼,赵廷更少往她那儿去,尚未察觉。 在孙筱毓心中,陛下是个极为厉害的人,将来无论什么境地,她绝不背叛陛下。她只想活着,她微微发着抖,坐到地上,贴着船板,听船外水声,也有些迷茫,不知这条路又将是何路。 只想活着,为何那样难呢? 赵从德未去宋州,赵廷也离开了宋州,赵世碂赶到后,自是扑了个空。 这是件挺挫败的事儿。 他特地为抓赵廷而来,没料还是晚了一步。 自打重生以来,赵世碂还从未这般郁卒过。 侍卫们在庄子附近的村落与镇上搜问了一番,得知赵廷是坐船走的,船是赁的镇上一个富庶人家的,那是个极老实的人家,一问三不知。赵廷未雇船手,也未从码头走,查不出行踪来。 他略微思索一番,又派人去福建,赵廷的生母,原先的徐侧妃正在那处,没准赵廷会去。即便不去,赵廷怕也与那处有联系。 他自然不能再跟着,否则赵琮定是要气的。 他难得有些丧气,再带了余下的人回开封。 一回到开封府,因还在端午节庆里头,城中照例热闹。 赵世碂走过城门,看城中热闹,倒是恍惚片刻。百姓们真是最为无知的,但无知最快乐。他们也无需知晓热闹背后的暗潮涌动,更无需知晓战争兴许即将来临,他们只需享受这片盛世。 只是盛世从来都是最难的,难以开建,也难以维持。 赵世碂握紧缰绳,身置这片热闹当中,也终于将自己的情绪缓慢调节好。他不应该太过依赖于上辈子的那些记忆,这辈子早就不一样了。多少暗潮涌动,多少战争来袭,他都不该为之郁卒。 上辈子,那样的他都能登基,这辈子他也能护住赵琮。 总归他陪着赵琮站到最后一刻。 他将缰绳一拉,正要往金明池行去,却瞧见前方的洇墨。 洇墨似是等他已久,见他过来,立即高兴地往他跑来,站在马下,仰头看他:“郎君!您可回来啦!” “又出了何事?” “……嗯。”洇墨有些犹豫。 赵世碂索性翻身下马,自己牵着马,与洇墨边走边说。 有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赵世碂也算是亲身体会了一回。 孙筱毓留下的乳母暗自回到开封府,也不敢去其他地方,只按孙筱毓的说法,去赵府找赵世碂。赵世碂不在,她什么话也不说,只说自己是孙大娘子的乳母。 赵世碂眼睛一亮:“人在何处?” “在马车上呢!婢子带着她,就在这儿守着郎君回来!” 赵世碂立即去马车见那位乳母,乳母有些怕,但好歹将话说完整,讲了赵廷为何要带着孙筱毓离开宋州。自然,这些话全是在孙筱毓的立场上,不过赵世碂终于抓到一丝线索,他问道:“传信给赵廷的是什么人?” “郎君,婢子不知,咱们娘子也不知。只是听起来似乎是个厉害人,从开封府来的!” “他们到底去向何处?” “十郎没说,但娘子说了,只要有机会,她便会传信于婢子!大娘子当初有个宅子,是太后娘娘送的,房契在,在……从前的孙府里,是以十郎君不知道,婢子打算日后就住在那处等信。” “你与我去见陛下。” “啊?” 赵世碂将那位乳母一同带至金明池。 端午的休沐已过,赵琮却还未回宫中,大臣们每日有事皆来金明池。 大臣们知道那日发生的事儿到底有碍皇家颜面,只当陛下是为此而不痛快,所以暂住此处,倒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初时,赵琮心事的确很重,但当他把样样事情摊开来过了几遍,便发现其实还未到真正担忧时。他此时心态很平和,每日均与臣子们议该议的事。 赵世碂回来的时候,赵琮正跟户部的人说话,若真要打仗,银子就要省着点花。赵琮也不想令人恐慌,毕竟如今看起来,天下太平着呢,他只说要从西夏换更多的马,怕银钱周转不过来。 陛下很是注重骑兵,人人皆知。 户部的几位官员昨日已一同核对了账目,今日答起话来便十分地稳妥,只说陛下放心,养马之银钱,足够得很。 赵琮又问:“淮南东路的盐本钱补发得如何?” 侍郎赶紧道:“陛下请放心,款早已拨下,且这一回,臣派了人亲自去发放盐本钱。” “这回年中忽然补发,可影响到明年的盐本钱发放?” 侍郎笑:“陛下,国库十分充盈,便是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拿得出手的。”笑罢,他又道,“只是这话,臣只对陛下说,对外,还是要……呵呵。” 赵琮点头,对外还是要装装穷嘛,否则人人都来要钱。 这么一问,他便放心了,国库是真的充盈。 他又道:“朕欲给太后娘娘建座道观的事儿,你怕也有所耳闻,你去与将作监的人商讨一番,一切以简朴为主。简朴而雅致,银子由你来拨,也由你来调控,这事儿日后也不必来问朕,你们俩做主。” “是。”侍郎赶紧应下,生怕惹怒陛下。 “还有——”赵琮要继续说,染陶从外而来,轻声道:“陛下,十一郎君回来了。” 侍郎很有眼色:“陛下,臣等先告退,明日再来拜见。” “去吧。” 他走后,赵琮立即问道:“人已到哪里?” “就在外头呢,听闻您与几位大人说话才未进来,郎君还带着洇墨,婢子去叫郎君进来。” “不必。”赵琮立即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还边问,“人没事儿吧?” 染陶笑:“陛下,郎君这么大的人,去一趟宋州,又怎会有事?” 赵琮一顿,点头:“正是,朕总当他还是孩子——”他未说完,便停下脚步与声音。 外头,赵世碂正背对着他。他的身边站着洇墨,正脆生生道:“三郎不必担忧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再者——” 赵世碂眼睛一瞄,瞄到地面上的影子,他立即回身,脸上倏的绽开笑容:“陛下。”说着,他便往赵琮走去。 一日不见岂止三秋? 自从表白心意后,两人连一天都未分开过,这回他们可近三天没见了。 他自打进入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