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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人便知道,夏国这是真与辽国串到了一处。 夏国的热闹与赵琮无关, 天色渐冷, 闹心的人也走了,他便有些倦怠。 谢文睿这个时候来求见他, 说是想去登州一趟。登州有大量水兵, 当年第一批便是谢文睿去负责训练的。最新式的武器, 弓弩也好,火炮也罢,均是他与钟兴在登州一同研制而成。 他后来被调回京城,钟兴倒还留在登州。 钟兴又研制出了新武器, 邀他先去看一眼, 他将情况禀明。 赵琮立刻应下:“好事儿啊, 钟兴倒是一刻也不曾歇下。你去了之后,问问他可想回来。若要回来,工部里头的职位随他挑,说是朕允的。” 谢文睿一一应下。 赵琮又道:“完颜良这次没派人来,朕琢磨着,他与王瑜, 怕是又要打起来。正好你过去,你找他们俩好好谈谈。” “是。” 谢文睿向来话少,赵琮也不怀疑,再交代:“完颜良早不为朕所用,此人是两不靠,你人老实,别叫他几句话就给哄了去。” “是。” 赵琮又想了些事情,方方面面交代清楚,才又道:“顾辞——是朕对不住你。” 谢文睿低头:“人各有命,与陛下无关。” “唉,你放心,耶律钦临走前给朕传了信,顾辞还好好的。只是,你也知道,顾辞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他自然不允顾辞再与朕见面。不过,朕总会将顾辞接回来的。” “是,臣知道。” “既如此,你便出发吧。” “好。” 谢文睿如往常那般忠厚老实,临去前,跪下叩拜,行了大礼。赵琮觉着好笑,好端端地行什么大礼,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叫起,又叫人给谢文睿拿来一匣子金元宝,叫他这一路别节俭。 谢文睿的手微抖,接过匣子,拜谢过后,转身出宫。 他的小厮在宫外等他,见他出来,立即上来:“六郎,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文睿回身看了眼皇宫,吐出一口气:“即刻。” “好嘞!” 主仆骑马离去,走出十来尺,谢文睿回身再看一眼皇宫。 小厮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文睿苦笑,他真不知能否还能再回来。 但只要能救得顾辞,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顾辞这辈子本该过得肆意,都是因为他。倘若当年他未带顾辞去辽国,甚至是能早些将顾辞带回,何至于如此?! 这一切,都是他欠顾辞的。 李凉承娶回辽国的五公主。 五公主耶律玥是耶律延理的五meimei。 比起赵家来,辽国皇宫中那就是一团乱。耶律延理的亲娘单娘子,与辽国之前的萧太后,以及耶律玥的亲娘,是三姐妹。辽国贵族唯有两个姓,要么姓耶律,要么姓萧,萧姓是后族。 而这三姐妹又都是同父异母,单娘子的娘亲是汉人,她也长得像汉人。 最先,耶律延理的亲爹要娶的皇后是耶律玥的亲娘,是他们萧家这一脉的嫡女。偏偏辽帝当时看中了单娘子,但单娘子早已定亲,只等嫁人。况且单娘子的身份也不够做皇后,但萧太后也想做皇后,她嫉妒嫡亲jiejie,又不知从哪处得知陛下心悦单娘子。 萧太后便使计,将单娘子给迷晕,送到辽帝跟前。 不过一夜,一切便都不同。 辽帝本就心悦单娘子,索性将错就错,执意要娶单娘子做皇后,甚至悄悄杀了单娘子的未婚夫。萧太后反又将此事告知单娘子,单娘子与未婚夫青梅竹马长大,得知此事后,自是气狠了辽帝。 自此之后,一步错,步步错。单娘子逃出上京城,辽帝派了穆扶跟随,原还想再接她回来。哪料穆扶被单娘子收服,带着她越逃越远,直到后来单娘子入了大宋的魏郡王府,再也寻不到这号人。 辽帝因此事愧疚一辈子,死得早。死后,萧太后靠自己的嫡亲哥哥当上太后,耶律玥的亲娘则被她给下令处死。 因而耶律玥虽是耶律延理的五meimei,却又不仅仅是普通的meimei,他们的血缘牵绊更多,萧太后还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耶律延理回到上京城后,便对这个meimei最好,登基后,还提拔耶律玥嫡亲舅舅那一系。只是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利用,便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但面上圆得很是不错。 李凉承本来十分排斥这位五公主,毕竟她是耶律延理最疼爱的meimei,二人关系十分亲密。 哪料耶律玥与他大婚当日,便将自己的这些事情娓娓道来。 聪明人之间对话,从来不需要过多解释。 李凉承立时便懂了,原本能做嫡公主,结果亲娘被杀,还得被所谓的哥哥送到异国来和亲,她能不怨耶律延理? 虽李凉承还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话,却也信了五成。 尤其耶律玥长得貌美,性格中有柔弱,又有刚强。 李凉承这辈子玩尽心机,从未在意过任何女子。原本他认为耶律玥就是耶律延理派来监视他的,此时被她这么掏心置腹地说了一通,心间反倒起了些微变化。 耶律玥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李郎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李凉承也是爹不疼娘早死的人,这几年来数次大起大落,还被耶律延理牢牢握在手中,心中也着实郁郁许久。被这么一说,鼻子蓦地一酸,反倒趴在耶律玥怀中狠哭一场。 耶律玥不时轻抚他的后背,面上笑得温柔,眼睛却是微眯,倒是像极了耶律延理。 哄完李凉承后,耶律玥回到自己的寝殿,立即坐下写字条。 她想了很久才下笔,写完,她起身,窗边正有一只海东青在吃食。她轻轻地抱起它,将纸条拴在它脚上。随后便抱起来,亲了一口,喃喃道:“宝贝,要将消息带给哥哥哦。” 说罢,她将手放开,白色海东青立刻飞至高空中,越飞越远。 而夜也已渐深,她脸色泛白,靠在床榻上。她的宫女心疼道:“陛下何时将这个月的解药送来?” 耶律玥咬牙:“我那个哥哥,你还不知道?哼。” “公主,若是陛下,陛下知道——” 耶律玥冷笑:“他知道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届时他的库房也是我的,还怕没解药?” 宫女低头,不敢再接话。 “陛下,您该吃药了。”染陶端着托盘走到床边。 上回吐血之后,赵琮的身子一直还在调养,白大夫开了些温补的方子。药虽温补,却很苦,赵琮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喝。 说来也是好笑,耶律延理没回来气他之前,他对活着这事儿当真已无兴趣,不过是活一日多一日。 气了他之后,他反倒又冒出格外强烈的生存欲。 那么想要将他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