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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属下的赏赐一向很大方,勇士们喜欢什么,她就给他什么。”乐道说。 “钱财、珠宝、牛羊、头衔……对了,女可汗不把女人当奖赏,毕竟她自己也是女人,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她多么痛恨男女之事啊,可汗强悍得就像个男人,但是她恨男人……” 老人举起皮囊,但是他没有把皮囊口对准自己的嘴,一皮囊的马奶酒都洒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痛苦地把酒囊丢到一边,继续道。 “毕竟这也是情有可原……我听说过一些决不能说出去的消息,那仁可汗要是知道,一定会拿我去喂狼的消息……那个预言?你肯定知道那个预言,那个预言不是说,和可汗相爱的男人就会得到天下吗?” 无论是乐道还是全罗秋都撇撇嘴。 胡扯。 “你看,”老人从全罗秋手里抢走还剩半壶酒的酒壶,“男女之爱是爱……亲人之间同样是爱嘛……亲人之爱不够的话,从亲人之爱变成男女之爱也可以的嘛……” 全罗秋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乐道也露出惊讶之色,他没做声,继续听着。 “我可是知道的,老可汗死前根本没有病到快死的程度,那天晚上老可汗准备了热药和香料,嗯,就是咱们男人都知道的那个药……让当时还是公主的女可汗进他的帐篷,第二天就听说老可汗死了……还有小阏氏生的两个王子,据说有一天晚上,他们摸进了女可汗的帐篷,被从中陆回来的大王子见到,反正也没活下来。大王子后来也被驱逐啦……真可怜啦,说不定他也想对女可汗做什么呢。” 老人吧咂吧咂嘴,回味酒的甘醇。 而知道大王子是指国师的全罗秋看上去快要晕倒了。 “我们的女可汗是痛恨男人的,也痛恨爱什么的,后来好一些了,因为贺统领……哎,贺统领死后……” 乐道打断他,问出进入这个帐篷后的第四句话。 “那个贺统领,是怎么死的?” 第28章 冬祭暴乱 数个时辰后。 黄昏是冬祭最重要的时刻,同时也是冬祭的倒数第二步。 在中陆人眼里那可算不上倒数第二步,不过对于青陆人来说,等黄昏的祭祀结束,他们就可以尽情的吃喝嬉戏了,宴席可以从太阳沉入西沧海,持续到第二天太阳从东瀚海升起,紧接着的便是新的一年。 今年的冬祭举办得庄严浩大,可能是拜日教的事情让云屏城城主,或者说让阿日善产生了警觉,他急需讨好他的城民,粗酒不要钱的一样发到男人们手里,给女人们发下的则是麻布,虽然两者都有些劣质,却足够表示大巫帐篷主人的态度。 此刻便是黄昏前。 天色阴沉,北风呼啸,好在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人们聚集到云屏城真正的祭台前——这可不是几天前小河边那个用木板搭成的低劣货,而是洁白无瑕的汉白玉打制,足够一百人在上面跳舞。祭台周围堆放着祭品,牛或者羊,以及和青陆人互为仇敌的狼,都被勇士们干净利落地一刀割破脖颈的血管,鲜红的血喷洒在雪白的祭台上。 彩幡吹扬起,雷鸣般的鼓声已经响了三次,人们等待着阿日善登上祭台,但是大巫帐篷的主人不知为何在拖延时间。 “殿下和大安的陛下还没有到吗?”阿日善在祭台后,焦躁地用手掌抚摸自己的面孔。 在替他拿着权杖的巫臣说话之前,同样在祭台背后的云屏城城主懒洋洋在地毡上翻了个身,他躺在珠兰的大腿上,享受少女带给他的柔软和温度。 他喟叹了一声,“不用急,他们不会离开的。” 城主说的没错,首先赶回来的是大安的皇帝,他一身酒气混杂某种让人呕吐的气息,让人怀疑他来的路上是不是掉进某个茅坑,他说自己可怜的侄子伤寒加重了没法参加,然后再等了片刻,赫连郁才牵着乌伦匆匆赶到。 大巫看上去十分疲惫,鸟颅骨下露出的下巴颜色灰白,他呼吸急促,可能是路上走得太急导致的,因为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他到达后的第一件事是表达他的歉意。 “先入席吧,殿下。”城主支撑着爬起来,“让我们把欢庆前的最后一步完成。” 冬祭欢庆前的最后一步是清算。 清算过去一年的罪孽,就可以展望未来了。 祭台后,有为城主搭起的坐台,套上锦衣华服后更像骨头架子的城主和他的客人们一一入座,赫连郁的座位被安排在城主身边,这是青陆对赫连这个姓氏的尊重,赫连郁身边才是皇帝,然后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的乌伦。 乌伦胆战心惊。 他小心翼翼地把凳子往右边移动一个巴掌的距离,因为他右边高大的男人对他产生的压迫感犹如一座插入云霄高山,而且是一座随时都可能倾覆下来的高山。 一般来说,乌伦并不需要如此担忧自己会不会被皇帝恁死,毕竟他是属于大安国师的被保护者,但过去的经历带给他敏锐的感觉,少年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和他舅舅的关系,似乎产生了很奇怪的变化。 最明显的异常是,大巫赶到后,除了打招呼,没有和大安皇帝说第二句话。 这两个人,一个脸上被硕大的鸟颅骨遮掩,看不清神情,一个十分开心地在笑,特别开心的的那种,露出了十二颗雪白也牙齿和红色的牙龈。 ……总觉得他们两个下一刻要打起来了,乌伦默默想。 这样想的很明显不止他一个,坐台上大部分人都觉得屁股下的凳子变成了刺猬。 可能也出于此事考虑,也可能是因为之前浪费了时间,祭台上阿日善语速很快,拖上祭台的罪人如果没有被证实无罪,就是砍头。而刽子手的刀磨得又利又亮,砍下一个人头不比剪下一撮头发慢上多少,勇士们抬下尸体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堆积在祭台上的尸体还是把祭台彻底染成鲜红。 偷主人家东西的奴隶……渎职的勇士……掐死自己妻子的丈夫…… 阿日善把又一块写着罪名的木块丢进火盆中,低下头看新木牌他眼角瞥到几个窈窕的身影被勇士压上来。 最后一批罪人,拜日教的巫女们。 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让她们被送进牢房的大安皇帝已经承认自己是乱说的了,阿日善看了一眼这些可怜的小鸟儿,从手臂上的淤痕看,她们在牢里过得可不是很好。 “向扶桑发誓,”阿日善说,“你们可有向云屏城的人们投毒,杀害他们,或是做下别的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