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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伦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她扔进了澡池里,至于她能不能逃过一劫,则不是少年的小巫能决定的了。 乌伦借助防火的步摇逃出王帐。 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惊慌,也没有彷徨,依靠自己的力量破开困境会带给人极大的改变,不过他本人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察觉到。 逃出王帐时,无论是侍从们还是侍女们都不在了,接下灭火工作的是和水灵契约的两三个巫者,这样的天气几乎无需太多力气就能降下雨,火焰被雨幕包围,渐渐熄灭,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乌伦藏在暗处注视着这些人,他发现这些人的心情是愉快而放松的,这显然不应该属于刚经历暴乱的人。 这样说起来也是……当那些平民冲向祭台的时候,祭台上的巫者和王帐勇士们一触即溃,退败得太快,明明从舅舅为他讲述的故事听起来,阿日善巫可不是会在意平民伤亡的人。 ……所以,这是一个陷阱,少年想。 少年当然不知道,云屏城早就布置成了争对大安国师的陷阱,但在大安皇帝到来后,哪怕很快和大安国师陷入古怪的冷战,他和大安国师依然非常默契地在旧的陷阱外布置属于他们的新陷阱。 旧陷阱的诱饵是吃下秘药的平民,逼迫大巫使用会损害大巫自己的力量,让他衰弱好致死亡。新陷阱则以大巫和云屏城为诱饵,要一网打尽幕后的黑手们。 拜日教的巫女们相对于乐道和赫连郁想抓住的,不过是个拇指大小的添头。不过在乌伦这里,还是很大的麻烦。 九岁少年身前漂浮着光球,和三个巫女对峙,这些漂亮的女人看向太阳金章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内中贪婪和火热的渴望把少年吓得后退一大步。这一步就是示弱,巫女们如同三只雌豹子一样扑上来。 乌伦在地上打了个滚,光球晃花了一个巫女的眼睛,她选错了方向,用自己的头撞向另一个巫女的头,她们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阻碍了另一个巫女的道路。 飞快从地上爬起的乌伦转身就跑,结果还没有走上两步,就又撞上一个巫女。 他回头看,确定自己被两面包抄了。 后面的那个巫女狞笑着扑上来,她发现身为猎物的小崽子不假思索继续往前跑,错误的选择,她想,她的同伴会抓住他的,果不其然,堵在道路前方的巫女一把就抓住了乌伦的衣领,像是提猫崽子一样把乌伦提起来。 扑过来的巫女朝自己的同伴哈哈大笑,她的同伴回给她一个笑容,接下来…… 伪装成巫女的乐省干净利落地打晕了她。 “终于找到了你,”乐省说,他带着乌伦沿着小道奔跑,避开大道上游荡的醉汉和疯子女人,“差点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舅舅呢?”乌伦问。 “国师大人……大概在进行拷问吧。”乐省一不小心呛了一口风,好容易平息咳嗽后问,“乌伦殿下,可否帮我一个忙呢?” 乐省的请求几乎不会被人拒绝,虽然乌伦觉得乐省要他做的事情非常为难,根本超出了他的能力。 失去大安国师踪迹之后,暴民们被酒水和食物挤出颅骨的脑子大概也回来了一些,在冷风中他们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怎样的罪行。这是谋反,就算有内情,官员和贵族们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暴民。他们听到耳边有人说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但回过头却又看不到这个说话的人。 一条道走到黑的确还能搏出生路来,有年轻汉子蠢蠢欲动,但是年长一些的人只觉得满身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走上了祭台。 乌伦觉得这东西不能叫祭台,叫碎石堆更贴切,不过它还具备这祭台的某个特点,就是比周围的地面高出许多。哪怕是矮小的乌伦站上去,也能确保所有人能看到他。 他是同手同脚地爬上去的,当他战战栗栗回头去寻找乐省时,看到飞燕卫校尉在角落里向他竖起大拇指。 没事,没事,就是说几句话而已。 乌伦觉得自己把一生的勇气都压上了,他张开口,尽量让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 “安静下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上天夸赞的勇士贺温都,与草原的君主,青陆那仁可汗之子!” 打穿墙壁,从城墙塔楼下走出来的赫连郁听到了乌伦的声音。 他诧异地挑起眉,然后露出了这一天他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濒死的珠兰抓住他的脚踝,她似乎被赫连郁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眼睛,女人气息奄奄咒骂着,目光却不离赫连郁的脸庞。 “以为只有这样吗……黑巫!部落的大军……已经到了!你会死!所有人都要死!我的那仁……她……她已经死了……死了吗?” “嗯。” “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除了有些担心我和乌伦外,她是很平静地前往冥河的。” “这样啊……”珠兰的声音几不可闻,“这样……就好了。” 她闭上了眼睛,赫连郁看到她额头灵光一闪而逝,冥河的浪涛带走了她。 作为北方第二大部落的jian细,被送到那仁身边当侍女,却在日复一日的胆战心惊里倾慕起自己的敌人,这个女人和她的爱恋一样悲哀啊,赫连郁想。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怜悯人的资格的。 想到自己的爱情,大巫十分不快地登上塔楼,如珠兰所言,黑夜与大地的边界,已经被远道而来的兵马覆盖。 大战在即。 第31章 来个热血沸腾吧伙伴们 祭台上。 那个名字只用了一瞬间,就让祭台周围安静了下来,祭台下的人们看着乌伦,乌伦也看着他们。可能是站在高处的缘故,乌伦能轻易辨认无数视线中的惊讶、诧异、否认、怀疑,以及再明显不过的恶意。 当乌伦看向恶意眼神的方向时,那种让人头发炸开的寒意立刻消失了。 少年以为这会让他好受一些,嗯,的确好受一些了,如果将此刻他身上的压力比作一座山的话,那么恶意眼神的消失,就像山上的草木消失了一样,压力大大减轻,但是还是有一座山压在他身上。 随着祭台下百姓们慢慢反应过来,这座山还在不断增加着重量。 “你说你是谁?你是谁和谁的儿子?” “那仁可汗怎么会有儿子?!” “那仁可汗怎么会为贺家的哑巴温都生下儿子?!” “说谎!”、“骗人!”、“无耻!” “哈哈哈哈小子你爸爸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