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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约定之内。不过韩竟也想看看凭夏炎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因此有意不伸援手。 那晚到家夏炎本想熬夜“自己想办法”,被韩竟死乞白赖拖上了床硬按住睡觉。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夏炎人已经不在床上,他转了一圈,倒在书房找见了人,正点了小台灯用电脑看一版日本的公演视频,还一边看一边在剧本上做着笔记。 夏炎知道韩竟过来,并没抬眼,仍是专心看着电脑。等全剧看完,他又扫了一遍做满标记的剧本,向后靠到座椅靠背上,把手中的笔一扔,默默地发了半天的呆。 “韩竟……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演这个角色呢?”夏炎慢慢地开口说道,不等韩竟回答,又连忙摆手,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说是嘛,真烦人。” 他停顿了一会,又说:“……我们来对个戏吧,你演父亲,我演贤一郎。……这不算犯规吧?” 韩竟低头跟夏炎对视了半晌,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把夏炎笑毛了,连连问道:“演就是演不演就是不演,你笑什么呀?” 韩竟笑着摆了摆手,“没,我刚在脑补你跟你爸爸吵架的样子,总觉得……特别出戏。这可怎么演呢,估计我要忍不住笑场。” 话虽这么说,韩竟到底还是陪夏炎对了一遍,并且全情投入没一点可能笑场的意思。他之前看到排练中沈鹏台词不过关,自己也一直禁不住在想,如果这个角色由他来演,他会如何处理。这次夏炎的提议,就刚好给了他一个正式实践自己想法的机会。 相比杨放的锋芒毕露,夏炎的表演是更加细腻的,这大概也跟他平时就给人比较随和的印象有关系。如果说杨放的表演中更多的是控诉,夏炎的表演,则更像是百感交集的诉说,震撼力虽稍逊一筹,却像苦涩的泪水落入心底,更加令人动容。 这是之后两人第一次对戏,韩竟心下也不禁诧异。从他最初在星耀的大会议室见到夏炎,在试镜时有意请夏炎搭戏那一次,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半年,可夏炎俨然已经从完全的门外汉成长为一位颇有见解的青年演员。 ——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1%的灵感和99%的汗水。 夏炎狠狠瞪着韩竟,语调在愤怒和严厉之外,也微微带着几分气弱的悲凉:“母亲是女人,她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要说我还有父亲,那他就是我的仇人!我们小时候挨了饿和受了委屈,就埋怨母亲,可母亲总是说都是你们的父亲造的孽,要恨就去恨他吧!要说我们真有父亲,他就是从小折磨我们的仇人。我从十岁起就在县衙门当小杂工,母亲在家糊火柴盒。有一次,母亲一个月没有活干,可怜我们母子四人,只好每天不吃中饭……这些难道都能忘了吗?” “贤一郎!对你的生身父亲怎么能这样讲话?”韩竟没背过台词,一手还捏着剧本,另一只手猛地举起来,像要重重打在夏炎脸上那样。 夏炎不仅不怕,反而迎上半步,抬起头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们的生身父亲?你生的儿子贤一郎,早在二十年前就淹死在筑港了,也是在二十年前,你已经抛弃了你做父亲的权利!现在的我,是靠自己长大成人的,我没受过谁的抚养。” 韩竟又使了一次力气,将手抬得更高了一点。然而他的表情无比狰狞,手却只僵在半空中,像有什么东西挡着,无论如何落不下去。 这样沉默了半晌,他才把手重重一甩。 “好!好好!”他转身大步向客厅的另一侧走去,边走边恶狠狠地高声喊道:“我立刻就走!我也是经手过三两万块钱的汉子,无论落到什么地步,总还能混上碗饭吃。对不起!打搅你们了!” 夏炎马上又扮成新二郎来拉。韩竟听到他那句“我想哥哥看在骨rou情分上,也很快会想通的,先别走,我们再困难也要奉养您”,便回过头深吸了口气,一手还指着夏炎,好像急着想要数落子女的不是。可他看着夏炎,那些话终于并没说出口。 “我受够了没有父亲的苦,所以不想让弟弟meimei再受那种罪。我晚上连觉也舍不得睡,吃苦受累,才供弟弟meimei中学毕了业。”夏炎也稍微放低了声音,说到最后的尾音有些犹豫。所受的苦太多,如果要拿来指责亲人,恐怕说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然而那些话语太过残忍,不仅能够伤害对方,连自己都不能幸免。 韩竟慢慢地低下头,肩膀微微缩起,腰背也不再挺直,像是因为苍老而终于战败的野兽。半晌他才别过脸去,语气颓唐犹如哽咽:“……不必再说了,我回来是你们的累赘。我也不想给儿女添麻烦,我还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 他吸了一下鼻子,又抬起头朝夏炎勉强笑了一下:“——好,我走啦!阿贵,保重吧,你被我抛弃了,看来倒是你的福气……” 两人对完戏,夏炎把剧本往地上随便一扔,重重地坐到沙发上,两手在脸上使劲揉了揉。韩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笑问:“怎么样有帮助吗?” 夏炎全身都陷在沙发里,“我完了我这回彻底完了……看过你的表演,还哪看得上我们同学演的东西啊,简直就是黄山归来不看岳,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你让我还怎么导戏……” 他说着忽然挺直身体特别急切地看着韩竟:“高富贵,我说真的,你来演吧!反正我都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等我到我们学校后院给你办个学生证,才15块,跟真的一模一样,还有钢印呢,你回头去旅游还能买半价门票,不要998也不要98,演话剧免费送K大高仿学生证,绝对物超所值,特惠酬宾机不可失,还等什么马上——” 韩竟往夏炎额头上敲了一下,笑着说道:“闭嘴。” 那次对过戏之后,好像确实给了夏炎不小的启发,后来在排练的时候,便指导沈鹏尽量将气息沉下来。业余者在表演愤怒时,常常会刻意去追求声音大语速快,也就容易导致气息虚浮,使台词都浮在口中,而不像是真的有感而发,造成表演的违和感。从气息入手,确实是提高台词力的好方法。 找到了症结所在,问题就容易解决多了。练过几次之后,沈鹏的台词感有很大长进,加上他原本对剧本也有自己的理解,动作神态都有独到之处,整体来看已经相当不错。 “我命中注定是个要死在街头的人,还要家干什么呢?……我本不应该再进这个家门,因为上了年纪,又浑身是病,不知不觉地就走回家里来了。我回到这条街上,今天已经第三天。一到晚上,我就站在家门口,可是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