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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 那时韩竟紧皱着眉,唇角弯成一个混杂着苦涩和欣慰的弧度,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滴在他和夏炎握在一起得手背上。片刻之后,他抬起手,犹豫着、极慢极慢地伸到夏炎面前,轻揉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见夏炎并没有躲闪,便又揉了揉。 夏炎甚至低头往韩竟手上蹭了蹭,韩竟也放肆地用力揉着那一头柔软细密的发丝。直到小孩的头发变成乱糟糟的一团,直到两人都流着眼泪轻笑起来,韩竟才站起身,隔着桌子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 “我没办法替你去做这些事,没办法替你去走这条路,但是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作为你的力量。” 韩竟保持着那个从书桌上方探身过去的姿势,拥着夏炎,仔细帮他把乱成一团的头发理顺,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重重拍了一下夏炎的肩膀,扭头跑出门去。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个巨大的袋子。夏炎狐疑着打开,里面竟是那件他从西北带回来的老式军大衣。大衣洗得干干净净的,之前沾上的斑驳的油渍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闻起来格外迷人。 因为续了新的棉花,那衣服比原来更加柔软蓬松了许多,摸上去手感特别好。夏炎简直爱不释手,一双手在那衣服上面反复摸来摸去,还把脸贴上去来回蹭着,一脸的幸福。 “你还真容易哄……”韩竟见小孩又高兴起来,也暗暗松了口气,无奈地笑着,“一直听人说柔软的东西可以舒缓心情,看来倒是不假,不过人家至少都要个抱枕娃娃什么的,你可好糊弄,有件旧衣服就满足了。” “娃娃哪有衣服好,衣服冷的时候还可以穿啊,娃娃有什么用……”夏炎侧着脸枕在那大衣上面,两手还在衣服上乱摸着,格外陶醉地说道,“这手感简直了,舒服到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我觉得我穿上了就不会想脱下来了——不行我得穿上试试!” 夏炎“腾”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两下把那大衣套在身上,兴冲冲地跑去客厅照镜子—— ——哪还看得出来一点消沉的模样…… 韩竟无奈地摇摇头,也跟出去看着小孩大夏天裹件厚棉袄对着镜子来回臭美,最后费了好半天劲才终于把那棉袄从夏炎身上扒下来,紧跟着脸上就被狠狠亲了两口。 “韩竟,你真好!”夏炎搂着他的脖子,欢快地说道。 韩竟老脸一红,心道这么低幼的表白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大大方方说出来还不笑场的……他使劲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拿了药箱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疼了吧?”韩竟一边为夏炎喷药,一边往伤口上轻轻吹了吹,那片淤青的痕迹颜色比刚才更深了一些,手背一整片已经肿了起来,只是看着也可以想象当时撞得有多严重。 “不疼——”夏炎下意识地就想摇头,看到韩竟的眼睛就犹豫了一下,摇头摇到一半改成了点头,点完第一次又重重点了第二次。 “特么的疼死了,你嘴上说不留情,还是应该多少留一点啊……”小孩哀怨地说道,还在韩竟手背上戳了好几下,以示抗议。 韩竟在夏炎手背上擦破的位置涂了药贴好创可贴,又拿来冰袋给他冰敷。 “我要是手下留情的话,以你的看人的眼力,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还怎么逼你出全力?当年咱俩刚见面的第一天你就板着脸糊了我一手的护手霜,那事我这辈子可都忘不了。” 夏炎不以为然,“咱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星耀大会议室试镜吗?我出去买水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你了,就感觉你前一天晚上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整个人都虚得不行,全靠一口气撑着,还得硬扯出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跟我寒暄,想想当个演员也真是不容易。不过无论做什么,想要做好都不会是容易的事吧……” 夏炎仍是体贴地没有问一句他试镜前一晚经历了什么,韩竟也不提起,只是低垂视线,抿着嘴唇笑了笑。其实不过一年多而已,现在回过头去想,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那种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吞没的愤怒已经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守护重要的人的、平静却坚定的决意。 夏炎轻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如果我没有去演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风波了,还害得你没有办法入围最佳男主角……” 韩竟故意用冰块的棱角硌了夏炎手背一下,小孩“嗷”一声叫了起来,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屁股往韩竟另一边连蹭了好几下,一直跟韩竟隔出了一个人那么远。 “胡思乱想什么啊……”韩竟追过去又把他的手拽回来继续用冰袋给他敷着,笑着说道:“你要是不演,夏董根本就不会想要拍,到时候我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何朗,还当的什么男主角入哪门子的围呢?” 他停顿了一会,沉了声音说道:“而且,你不演的话,我也就遇不到你了,这样也没关系吗?……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夏炎微微一怔,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惆怅。 “当然不是没关系啊。可是你的演技摆在那,就算没有,也注定不会埋没太久,遇到了我反而卷进许多跟你无关的风波里,我觉得很过意——”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说这种自责的话韩竟大概是要生气的,怕韩竟还要用冰块硌他,就猛地又把手抽回去,一脸戒备地盯着韩竟,搞得韩竟哭笑不得。 “给你了,你自己敷着吧,省得总一惊一乍的。”韩竟耸耸肩,把冰袋丢给夏炎。 他顺手在他头发上揉了两下,正色道:“之前我们跟夏董吃饭的时候,他把你支开,单独跟我聊了很久。那时他说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只求我对你好一点。因为你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接纳了我一个人。我无法想象一位父亲究竟是有多爱你,又是绝望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种震撼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我还没有那么狂妄,不可能相信凭我就能给你所有的一切,我觉得你绝不应该只有我,你值得更多更多更好的东西,值得遇到更多好玩的事。不过,我没有办法替你做到这些,只有你自己坚强起来。” 韩竟深深地望着夏炎的眼,眼神格外温柔而深情。夏炎也颇动容,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偏执那样长舒了一口气,把冰袋扔到一边,凑过来搂住韩竟的脖子。 “韩竟,我——” 夏炎话刚开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