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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进去就是迟早的事。 剩下的时间他俩就是如字面意义地干坐着,谁也没记起来还有个百花奖。没想到在天上飞这十多个小时之间,韩竟就真的收了一樽百花影帝。 这意外到来的奖杯一点都不能让韩竟高兴起来。他连颁奖典礼都没去,可以说把暴发户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妄发挥到了极致。那不可能是真正的他,可生活中面具戴得久了,他也不知道最后要怎么才能摘得下来。 现在连记者都在问他,他是不是已经准备息影了。 韩竟本来心理就压得难受,这会儿实在没心思应付记者。出道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记者黑了脸,没说一句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再多问。 机场的保安马上过来帮忙挡记者维持秩序。身经百战的娱记当然也不客气,闪光灯连成一片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尖锐的问题还是一个接一个地高声抛出来,什么“您认为您能够胜任这樽影帝奖杯吗?”,“您为什么没有出息颁奖典礼?是没把百花奖放在眼里吗?”,甚至有特别剽悍的,直接扯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当然最终被保安拦了回去。 现场的情形完全说不上体面了。保安对记者并不客气,几乎一度发展成肢体冲突,韩竟跟周礼从围堵中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是一片狼藉。 记者是娱乐圈的喉舌,再大牌的明星,得罪了记者都不会有好下场。这场混乱最后会被怎么写,舆论会发展成如何对他不利的形式,韩竟非常清楚,只是已经无力再管。 周礼的司机在停车场等着,韩竟没心思自己开车,就叫周礼送他一段,让司机把他的车再开回去。周礼这半年多实在被韩竟使唤惯了,也没多说什么,撇了撇嘴就算同意了。 韩竟坐到车上就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周礼问他去哪,他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句:“……回家。” 周礼忖了半天,还是问:“回哪个家?……你还有家么?” 韩竟直直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然后仰起头靠在座椅靠背上,轻叹了口气。 “回家。”他只是轻声又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周礼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韩竟说的“回家”是回哪里。韩竟之前一直还住夏炎那,两人感情好的时候无所谓,现在他俩闹得这么僵,见面连句话都不说,那怎么还能叫家?至于他原来那套小公寓,从2月末就一直空着,大概也没人打扫,半年多没个人气儿的房子,又哪里算是家呢? 周礼最后还是把车开去了韩竟原来那套公寓,看韩竟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自己是蒙对了没有。他本来打算陪韩竟一起上去,不过韩竟完全没这意思,转念又想让他单独呆一会也好。 韩竟出了地下停车场,在那栋公寓楼的正门口站了好久。其实当他说那句“回家”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去哪里,只是执拗地想着,应该有那么一个地方是能让他回去的家啊。等到发现周礼开来了这里,心里觉得“果然如此”的同时,也有些隐隐的失望,似乎这里到底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地方。 他没坐电梯,又一次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地慢慢爬上去,其间难以抑制地回想着与夏炎一起住在这里的太多点点滴滴。上一次从这栋楼里离开,是他执意要与夏炎分手。那时他还能从夏炎的眼睛里看到那么直白的爱和不舍,那时夏炎说,如果还想去找他,随时都欢迎。 可是那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把他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他鼓起勇气向夏炎坦白全部的自己,他拼尽全力去守护夏炎的灵魂。直到两个人都战胜了心中最为恐惧的梦魇,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从此毫无芥蒂地一起生活下去。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从那之后,他就离夏炎越来越远了。他知道问题在哪里,可他找不到回头的方法。 这半年之间,他失去了太多东西。那其中最让他揪心的一样,是夏炎的信任。 他曾经那么多次担心过夏炎对他的迷恋只是一场梦,而终有一天那梦会醒。 然而最终,这场梦却是被他自己亲手打碎。 韩竟终于上完十几层楼梯,站在自己曾经居住的那套公寓门口。他翻遍全身的口袋去找钥匙开门,心里想的是,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夏炎,不会再回来了。 房间里大概还是夏炎走时的样子。夏炎只是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其他摆设都整理得很整齐,似乎离开之前专门打扫过,家具蒙着防尘罩,到现在都已经接了厚厚一层尘土。 韩竟揭了沙发上的防尘罩,被扬起的灰尘呛得一阵剧烈地咳嗽。他沿着沙发的一个角落坐下来,望着空气里漫天飞舞的灰尘发呆。 他想,情况明明不应该是这么糟的,他明明做到了一切想做的事。夏奕完了,那个他恨出血的人,被他烧光了全部的财产,还会从此背负一身骂名,就算中国没有个人破产制度,将来也不可能翻得了身。没了夏奕这个毒瘤,华夏的前景仍然值得看好,夏霖留下的股份他不需要卖,只靠分红也能从此锦衣玉食。更何况,他现在还捧了一樽影帝奖杯呢。 情况明明不应该是这么糟的,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仿佛整个生命就只剩下一片空虚。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从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到太阳沉下去了天黑透了,原本还能隐约听到的嘈杂人声渐渐消散,只剩下马路上夜车开过的声音。手机起初还不是响上几声,有短信有电话,他都一概没有看。到后来大概是没电了,终于也陷入寂静。 最后吸引他注意的,是门口的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他仔细辨认了很久,终于认出来——那是撬锁的声音。 有人在撬他家的锁。 韩竟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怔怔地望着门廊尽头的那扇防盗门。他忽然有些好奇那门后面会出现怎样一个笨拙的贼,因为他进屋的时候分明并没有锁门。这片小区防盗门还是那种门外也有把手的款式,只要屋里不锁,从外面也能直接打开。 那个贼费劲忙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把锁撬开。他好像有些着急了,按住门把手用力推了一下,结果力气使得太大,门猛地打开,那人直接被带进屋里,连着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 韩竟的眼睛被门外的灯光刺得一阵阵发疼。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人的影子,因为背光,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衣着,就只是一个剪影,映在昏黄的灯光之中,竟好像有种柔和的温暖。 那人显然也看见了韩竟,起先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