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温和的说:“你并不想真的伤害我。” 我彻底呆住了。 “我只是想向你指出这样一个事实──有没有杀人动机,和有没有杀人,是两件事。”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就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或者信如。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不能这样子谈话。子鱼,你让我过去,把灯打开好不好?你知道,开关就在那边墙上,我会很慢,很慢的走过去,你看着我,我手里没有任何东西,我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我到了,是的,就这样,让我把灯打开──” 第26章 天花板上的十二盏水晶灯猛地射出耀眼的光芒,已经在黑暗中浸yin了太久的我在一瞬间简直睁不开眼睛。在我本能地眯上眼睛的那几秒钟里,我突然再次感觉到恐惧──如果他真的是罪犯的话,那他等待的是不是就是这一个时机? 三秒钟的时间,已经够我死上一次的了。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的眼睛很快适应了眼前的光明。 我好象是梦游中的人突然回到现实,我又身处在我熟悉那间漂亮的客厅里,我的脚下是光洁的金黄柚木地板,不远处是温暖的浅米色布艺沙发,大理石的台几上摆着几本杂志和一个水晶烟灰缸,墙角的花架上,一大丛深红色的蝴蝶兰花优雅地垂下花枝,刚才在黑暗中面目狰狞的一切,突然显出它们的本来面目,一切又都变得温馨,精致,亲切。就象被施了魔法一样──光实在是不可思议的退魔咒。穿著黑色V领毛衣,白色衬衫的程明,似笑非笑地站在我对面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他没有戴眼镜,衬衣的衣领敞开着,他今天应该刚刚剪过头发,鬓角修得非常整洁。他的嘴角破了一点,有些肿,那是被我刚才揍过的地方。但总的来说,他看上去斯文又潇洒。在那一刻我几乎有一种错觉,我好象做了一个荒唐透顶的噩梦,现在梦醒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来这里作客,他仍然是等待着我的情人,现在我到了──而我手里却用枪指着他,这不但非常戏剧化,而且还异常可笑,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可是当我真正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却象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迅速溶化。溶化在他漫不经心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亲和力里。我狼狈不堪。 我觉得我他妈的这样子太傻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他气定神闲,我却狗急跳墙。“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很多?”他挑起嘴角,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戴眼镜的关系,他的笑容里有种我不熟悉的感觉。他虽然是在笑着,可是从前展现在我面前的温柔感消失了,现在的他很象最初的时候,我在他的办公室见到的他。在礼貌的范围内殷勤,周到,彬彬有礼。我感觉到枪在我手里的沉重。 一时间我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我也许应该把它收起来? 程明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把刚才放在地板上的东西重新拿了起来。“子鱼,把枪放下好不好?你看,我并没有拿什么可以攻击性的东西,我也不会逃跑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这时才看清了一开始他拿在手上的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一瓶红酒和两只杯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本来想等你来一起庆祝的。”程明一边把它们放到大理石的茶几上,一边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后来听到音乐停了,才知道你来了。” 我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我握着枪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我这时才发现我的手臂又酸又痛。“我的眼镜呢?”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一个角落,将它捡了起来。其中一块镜片已经碎掉了。他拿在手里看了看,耸耸肩,把它放在小茶几上。然后他转身坐在沙发上。“坐啊,子鱼,不要那么拘束。”他说。 我无言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拿起酒瓶,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给我,自己拿起另外一个杯子。我默默地拿起,喝了一口。红酒特有的苦涩的清香,顺着我的喉咙流到胃里,我饥饿的胃立时腾起一股热辣辣的感觉,火舌一样顺着我的每一条神经末梢向头顶上一路攀升。我喝酒一向不上脸,但是这一次,我感觉我一定连眼眶都红了。“还是这样说话比较舒服,对不对?” 他也喝了一口酒,问我。 我不说话。 他仰身靠在沙发上,在椅背上长长的伸展开手臂。 “我们开始吧。”他又说。 我抬起眼看着他。 “你不是要调查我吗?现在我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好。”我说。 然后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我是怎么发现李信如的性取向问题,然后以此得到的推理。其实基本上刚才他自己也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我说得更具体详细。他是唯一符合一切条件的人。有强烈的杀人动机,也有充足的作案的时间,现在我们唯一需要的就是确凿的证据。这也是最困难的地方。我一边把继续着我的推理,一边紧紧地盯着他的反应。只要他露出丝毫恼羞成怒的神情,或者流露出对于整个谋杀计划百密一疏的懊恼,一定逃不过我的眼睛。但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 很认真的倾听。 虽然善于倾听也是律师的一大特性,但他那个样子就好象在听与自己毫相关的,某个客户的委托。关于我自己的感受,我当然没有向他透露一个字。 听我说完了,他发出了一声感叹:“你的想象力,的确很丰富。” 我不理会他话中的揶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信如在黄山旅游时那张相片,是你给他拍的吧?” “是的,是我。”他承认:“但是在法庭上,这样的证据根本不会被承认。就算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拍了张相片,这也不能证明他们是同性恋啊。” 他笑了笑:“谁能证明我是同性恋者呢?你吗?” 这一下又点到了我的死xue。 我语塞了一下,但随即说:“我们只是提出这样的证据,信与不信,是法官和陪审团的事。” “看样子,你真的非常肯定是我杀了信如。”他喃喃的说。“还有那位周小姐。”我平静的补充。 “就算是法官判案,也得给人犯一个自辩的机会,对不对?” 这也是我预料中的事。他当然会狡辩。 我等待着领教他的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