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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的香,凑近蜡烛,点燃了,在手里轻轻的摇了摇,火熄以后,浅蓝色的烟雾缭绕腾起。她双手将它们高高的举过头顶,跪了下去。我们静静地看着她虔诚地跪在神龛前面,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她的从容自若把我和琉璃,还有孙刚都镇住了。我们谁也没有出声催她。但随后她的丈夫,钢铁厂退休工人李大龙出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里屋冲了出来,伴随着他的脚步而来的是震破屋顶的吼叫:“你们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李大龙气势汹汹地直冲我们而来,就象一头冲向红布的斗牛。李梅妈,不,应该说赵玉珍自顾自地闭着眼睛祷告,老脸上的皱纹抖也没抖一下。他的咆哮把我们的解释声完全的盖住了,他反反复复的嚷嚷着那几句话:“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不准你们进屋!出去!出去!这是我的屋子,你们来做什么?要打劫啊?要杀人啊?!滚!滚!!” 前两次看到他,觉得他粗鲁狡猾,但表现得还算正常,这一次他完全象个体力过人的疯老头,不但蛮不讲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力气。一开始孙刚还耐性子跟他周旋,──我们是奉命而来,我们只是执行工作,希望家属能够配合之类的。但他根本不听,脸红筋涨的只是乱吼一气。 孙刚也是火爆脾气,克制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渐渐地大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李大龙,我警告你,别妄图阻挠我们警察的行动!你一样的也得负上法律责任我跟你说!” “法律个屁!!”李大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敢碰碰我老婆试试?我李大龙今天就和你们拼了!警察怎么了?打我啊?你敢动我试试?” 我往屋子里面看,李染好象并不在家。 琉璃在这边轻言细语的说:“不是的,李大爷,我们只是请李大妈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并不是说她就是有什么……” “放屁!”李大龙往前大大的跨了一步:“老子今天告诉你,要人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么就现在打死老子,要不你休想从老子家里带走谁!调查,调查个屁!” “你再不让开,就把你一起抓起来带走!” 孙刚一下子爆发了,他猛地冲向前,看上去好象要去抓李大龙。他的面孔气得通红,青筋毕现。李大龙不甘示弱:“来看哪,警察打人哪!你们是哪门子警察!完全是土匪!比国民党的土匪还要凶!” 就在局面乱成一团,僵持不下的时候,赵玉珍终于停止了她冗长的祷词。她起身把那一柱香插进香炉里,又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头。她转身向我们走过来,对这边她男人和孙刚的争执充耳不闻似的,她直直地望着我和琉璃:“可以了。我们走吧。” 大家一下子都怔住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然后李大龙又是惊骇又是愤怒的冲她吼道:“疯婆子,你疯啦?走什么走?” 但是赵玉珍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臭婆娘!不准去!”赵大龙象疯狗一样朝她猛扑过去,大个子孙刚扎扎实实地制住了他。他在孙刚钢钳一般的双臂下,无能为力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疯婆子,你不准跟他们去!你疯啦!你敢不听我的!老子揍死你!你这疯婆子!” 赵玉珍一声不吭,低头跟我们往门口走去。 赵大龙声嘶力竭的怒吼渐渐地落到了身后:“你回来!你回来!臭女人!不准走!老子要给你好看!妈的!我cao你娘……” 赵玉珍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她仍然一声不吭地跟我们走着。我只读懂了其中的一种,那是厌恶。 赵玉珍表情木然地坐在办公室里。琉璃坐在她的旁边,在对她进行着已经重复过的,无聊的问题。比如她女儿李梅有没有说过要杀她丈夫之类的话啊,有没有流露过这种意思啊,李梅和李染的姐妹感情如何之类的。在科长室里,出租汽车司机用手指拨起放下的百叶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李梅妈的位置被安排正对着这个窗户。我们已经调查过那个小区里的其余几个符合外型描述的老太太,但调查结果证明她们那天夜里都没有出门。那个高级小区实施的是二十四小时看更制,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仍然有个保安记得,某天深夜,李大妈的确有从那个大门走出去,但因为她是业主,所以没有登记。“好象就是她。” 出租汽车司机王国强放下百叶窗说。 “我们要说的不是好象。”我问:“你能确定吗?” “我觉得能。”王国强说:“她那发型太老土了,现在的老太太还有几个留这种头发的?而且那表情,那天她坐在我车后面就是这副表情,活象家里死了人似的,一脸的晦气。” “你可以出庭作证吗?” “到了法庭上我也这么说。” “谢谢。” 赵玉珍的丈夫被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接受调查。 从他那激烈的反对行为中我们觉得他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他的态度表现得极不合作。不过我们也不是太担心。有钱麻子在那里和他慢慢磨呢。干我们这工作的,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识过,还怕收拾不了这个混老头了? 等到王国强肯定那天夜里搭出租车的就是赵玉珍了。我们就把赵玉珍换到了正式的审讯室,开始问她一些比较实质性的问题。“十一月二十一号,也就是你的女婿遇害的那天晚上,大约三点钟到四点钟,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她干瘦的肩头一震。 “请问你有没有在那个时候,独自一个人搭出租车去你的女婿家?” 她不说话。 “在那个时候,你去那里做什么?”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个情况?” “你为什么要隐瞒?” “你在那里,有没有见到被害人李信如?” “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到那里去?你知不知道那时李信如有出去过?” “如果你知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你最后见到李信如是什么时候?” “你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所有的问题,都如同泥牛入海。 “在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见到过你的女儿李梅?” “她那时在做什么?” “你女儿,她知不知道你曾经去过?” 李梅的名字,好象针把她刺了一下。 她的嘴唇嗫嚅着,颤抖着,好半天才发出低哑的声音:“小梅……小梅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