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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就觉得,如果能换回他对我家小梅好,我就是跪下给他嗑头也愿意。可是给他跪下有什么用呢,男人的心肠硬起来,就象铁一样。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也没用。”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厨房的台面上摆着一把西瓜刀,明晃晃的直刺眼。我不想看它,可我忍不住直盯着它看。我想起小染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我是没用的人,人没用,命也没用。我想我终有办法证明,我这个娘亲还是有点用处的。我这才想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妖精,是我两个宝贝闺女命里的魔星。只有杀了他,我两个闺女才能过上好日子,不然我们家永远没法安生。只要小梅小染过得好,就让我这老太婆拿命去抵吧。反正我活了一辈子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几十年做人,吃了几十年的苦,我活够了,也活腻了。” 看着一个老太太在你面前眼泪汪汪,声泪俱下,实在是很不愉快的一件事。可是没办法,审问还是得继续,工作总得有人来做。我们几个审问的警员一时都没有了话,等着她唔唔唔地哭了一阵。我才又硬起心肠问:“既然你是为了你女儿李梅杀了李信如,那为什么在案发后一直不投案自首呢?甚至在我们逮捕了李梅以后,你也一直没有站出来让她洗脱嫌疑。” “案发后没多久,你们到我家来的时候,我还存着佼幸的心。那天夜里的事儿,天知地知,可谁也没看见我把他怎么样了。刀我也洗了,屋我也抹了。应该没留下什么把柄。后来小梅被你们抓了,我就想着要来自首。我先跟我那老头子说了。我那个混蛋男人,对我又打又骂。他不准我去。他就是自私,怕身边没了我,没有人再跟前跟后的伺候他下半辈子。小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我和她爸闹架,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就对我说,小梅没杀人,她怕什么,说不定是公安在使诈呢。也许公安就是想等着犯事儿的人自己跑出去自首。她没说是我,但我猜得到,她是在劝我,小梅人正不怕影子歪,叫我不要做傻事。我的乖女儿,表面上冷冷淡淡的,我知道她心里疼我。可是小梅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本意是想叫她过好日子,结果反倒把她弄进去了,我这不是害了她吗?我想来自首。为这事儿和老头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他就是这样子,为了他自己,赔个女儿也无所谓似的。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我这辈子算是受够男人的罪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不做女人了。” 她又抬起手掌去擦脸,一双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她粗黑的老脸也浮上了一层红光,好象喝醉了酒的村妇,又象被粗劣地擦上了两团胭脂。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杀过人的西瓜刀洗得好好的,还挂上了刀架。这应该是做了一辈子家务的女人近乎本能的动作。李染那天把我叫出去,大概也是猜到她mama是凶手的事。她是真的很烦恼。但我们却一直怀疑是她。这个天真偏激的女孩,她大概想不到她无心说过的几句话,对自己mama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而李梅保持着缄默,没有提安眠药的事,大约是因为她大概也在心里猜到是谁做的。因为她以为安眠药的事除了她,就只有她mama知道。在那天夜里,她在睡前给她mama提过李信如会出去的事。所以就算自己被捕,她也绝不做任何可能连累她可怜的老mama的事。这除了有一点为了mama顶罪也甘愿的心理,也许还有一点自己没做亏心事,人正不怕影子歪的奇怪想法在支撑。她若是能知道在全中国每天会发生多少起冤案,大约就不会象这样对中国司法界充满信心了。只有程明,一想到他我又是欣慰又是痛心。我气我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他。哪怕他提出了不在场的证明,我也要想方设法将其从理论上推翻。我一再的同自己说我爱他,我应该相信他,可是我的行为却与我的心愿背道而驰。当听到一点点不利于他的证据时,他立刻又重新成为了我的重点怀疑对象。不,不是怀疑,我完全的相信了我自己的推理。昨天夜里,如果他手里真的握着一把西瓜刀,说不定我真会向他开枪。哪怕他的确只是打算用那刀来切西瓜。程明说得对,我最大的毛病在于疑心太重,所以想得太多。不过,无论如何,不是他。杀手已经找到了,不是他。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第30章 我们把一切情况都向科长汇报了。 “其实我也早就在怀疑是她。”科长说:“那天下午,她向小陈下跪的那一天下午,我和她在办公室谈了两个多小时。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一个性格非常内向,孤僻,并且压抑的女人。这种人比任何人都更容易产生偏激的念头。而这个女人充满了一种盲目的,强烈的,固执的母爱,在这种情况下的母爱显得自私可怕。当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转向错误的方向的时候,它就完全有可能成为最强烈的,凶残的,破坏性的力量。比如成为某一个人非死不可的原因。所以,我一直不赞成释放李梅……我本来以为在这种母爱的驱使下,她是会来自首的。但是我低估了生活里的其它因素。比如突然对生的眷恋,或家人的挽留什么的。” “但是她只承认杀害了李信如。她不承认杀了周洁洁。”孙刚说:“她说她是一时起意杀人,没有蓄谋。这里很奇怪。李梅说西瓜刀失踪了,但她却说西瓜刀放在案台上的,她只是看到了。却想不起它是怎么出现的。或者它一直就放在那里。” “是啊,赵玉珍承认她只杀了李信如,那么是谁杀了周洁洁呢?”科长说。“一个结解开了,另一个结却仍然扣着。”琉璃叹了口气。我考虑着,没有出声。 我们一时都没了话。 日光灯在我们头顶发出嗡嗡声,远远传来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头儿咪着眼睛,端着茶缸滋滋地啜着茶水。我觉得有点紧张,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新歌手,马上就要登台献唱。大家都在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关于周洁洁那份谋杀案的现场照片和各种报告。“头儿,”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说:“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大胆的假设?” 科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约在奇怪我什么时候这样小心谨慎起来。“说吧。” “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把李信如凶杀案和周洁洁凶杀案并为一个案件在处理。因为他们的死亡时间相近,彼此又有关联,而且被杀害的方式也差不多。但是,到了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将这两个案子完全分开来处理?” 头儿没表态。 “嗯,这个有点意思。”孙刚说。 “其实这里是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