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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马走得极慢,唐浩青虽不急着赶路,却也受不得这老马有气无力行道,开口道:“不如我们……” 崔宏道:“两脚走不知多少时候见人家。” 唐浩青道:“唉……这马实在太慢。” 崔宏道:“没有好马,先凑合罢。” 唐浩青昏昏欲睡,崔宏把他马缰牵了,道:“要闭眼便闭一会儿……见人家了叫你。” 唐浩青道:“……不……不用。” 崔宏便道:“张三娘家那些人寻你做什么?” 唐浩青将眼全睁了,道:“做生意总有牵头……主顾嫌我走得慢了,派人督工呢。” “不只是罢?”崔宏道。 唐浩青笑了笑:“还挺聪敏。” 崔宏将马停了,看他一眼,唐浩青给他盯得发毛,催道:“快走快走……慢慢讲与你听。” 崔宏便又重新赶马走。 唐浩青道:“你也晓得我送的人头是哪个……要他人头的人怕我们未做事诓说成,派人来查。” “查这人头么?”崔宏道。 唐浩青笑道:“是,先前来过一拨人了,这回又来一拨,怕是不止查这东西。” “来催你。”崔宏道。 “怕是来绑我罢。”唐浩青道,“朝廷里不会做事……裴度不死便是他有福,偏要弄得人尽皆知……” 崔宏道:“你只杀了一个?” 唐浩青道:“我一个人哪里来得及杀两个,来回一趟早朝便开了。” 崔宏道:“那不是你失手,怎么你来送?” 唐浩青笑道:“这便同你无什么干系了。” 崔宏也不说什么有干系之类的胡言乱语,只当他的马夫。 唐浩青晓得他不大高兴,这一句怕是不中听了。 小时故事记得少,只知道自己七岁那年,崔宏便莫名失了踪影,崔家死了个下人,丢了个小少爷,这么大的事城里沸沸扬扬传开去了,沈家自然也不会晚晓得。 可再大的事也有个新鲜,过足月,便无人再说起了。 或是崔家派了人出面,人人缄口以慎,或是又有了新讲头,顾不上崔家这一门大小。 问过阿娘,阿娘也只说不知。 之后……之后便是那事,再之后便去了唐门,改姓易名。 实在算不得好事,便连旧事都不愿去想了。 又见了崔宏也不知说什么,幼时事便是幼时事,崔宏比他长那么五年,记得多些,他自己算来却当真不记得几件了,讲也是白讲。 唐浩青正要开口说话,崔宏忽然道:“小心!” 便飞身掠过一把将他拉下马去护到身后。 唐浩青将千机匣一横,单手到崔宏肩上一搭,轻巧一个鹘跃翻过去,暴雨梨花漫天席卷而去,两面埋伏杀手顿时与暗箭尽出,数十银兵对日,白光道道。 唐浩青道:“崔大哥,你是明教弟子……” 崔宏会意,一时间,二人身影俱无。 不见二人,来者暗箭不知往何处发,只好一气俱向方才二人所立之处。 两匹老马遭了秧,凄凄哀鸣几声,给毒箭射得千疮百孔。 崔宏那一匹绢便又算是喂了马。 便只在欬唾间,唐浩青身形于另一边现出,连出十数弩箭,顿取几人性命,转身拔足狂奔数十步,引追兵上前,霎时间鲲鹏铁爪成引,数人滞足,方才所伏机关轰然而起。 烟尘弥漫间,唐浩青人已不见了。 话音却仍在。 “告诉你们主子,东西我自会送去,叫他少cao一份心,想想我唐门做派罢。” 唐浩青一番故弄玄虚,用不得机关翼,连飞鸢功夫也使不出,逃得气喘吁吁,方停了步,崔宏便现身了。 “不跑了么。”崔宏问道。 唐浩青也不嫌脏污,直挺挺躺倒在地道:“不跑了……自昨夜急逃了足有三十里……” 崔宏晓得他说得多,也不去纠他,只道:“前头见人家了。” 唐浩青道:“……歇会儿再走……” 崔宏道:“我背你?” 唐浩青一咕噜爬起来道:“……算了,我自己走。” 一面走一面细想,怕是听闻裴度未死,至尊又下令派到各属追查……慌了神了,这可当真是使了最下策。 下策便下策,正好,他有上策来应。 ☆、七 到人家,寻常人家吃食,将就过一夜。 唐浩青乏极,吃过饭便说困,主人家备了屋,便领他去睡。 崔宏看了他一眼,未跟去。 稍过二时,崔宏去寻他,推门进去便见唐浩青在坐榻上垂腿坐着,手里捏一张纸,听了开门声才抬头看他一眼随口道:“把门关了,正做见不得人的事呢。” 崔宏点点头,回身将门关了,走到他身边去。 唐浩青是在读信,唐尹成的飞鸽传书比唐晋北晚了几日,走前安排了二人给他传信,晋北不报忧,尹成不报喜,这二人书信合一份正方是全情。 虽是看信不避讳他,崔宏也识趣,坐得远些,不去看他手里书信。 唐浩青就着灯烛看过信,随手烧了,再看一眼坐得老远无所事事的崔宏,心里觉得好笑,便叫一声:“崔……” 崔宏听他迟疑,便道:“叫不惯便只叫崔宏。” 唐浩青便笑笑:“连名带姓更不惯了,给你占些便宜,还是崔大哥吧。” 崔宏道好。 唐浩青伸了个懒腰,看崔宏在想事,方才话说一半,也不急着说完,躺倒便睡了。 他行事向来讲究个一还一给,这回自己睡坐榻。 未睡熟,眼睛闭着,崔宏到榻边来了,唐浩青正要开口叫他自己去睡,莫要再同他挤,崔宏却只伸了手,在他脖颈耳畔抚了一把,不轻不重。 唐浩青一时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装睡。 崔宏未说话,只这么看了他一会儿,唐浩青眼看要装不下去,崔宏正走了,悄悄出了一口气。 到第二日起来,崔宏早便收拾好了等他,看看床铺,同昨夜未睡过一般。 唐浩青想到昨日夜里,也不好开口问,便也只顾自己洗漱打点。 临走前又吃了一顿早饭,普通人家里吃一碗馎饦,算他们作贵客,还添些rou糜鸡蛋。 唐浩青嫌嘴淡,将就着吃了一碗,也不管饱不饱肚,便起身要走了。 崔宏饭量大些,也不挑嘴,吃了三碗有余,又多给些铜板,起身去跟唐浩青。 走到半路,崔宏问:“你昨夜要同我说什么?” 唐浩青睡过一晚脑袋便混沌,道:“昨夜什么?” 崔宏看他也非是什么要紧事,便不问了。 逃过一回,唐浩青放了话传回去,这几日里是不会有人来催,布囊系在马后一晃一晃,唐浩青心不在焉赶马,崔宏又一言不发在后头跟着,二人路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