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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崔宏还有闲笑一笑,“你聪明,可晓得此时如何能脱身?” “我不晓得。”唐浩青手里无千机匣,如何做不得稳,手中暗器无多,一双少林刺飞转,堪堪挡下十数漏网银刀。 崔宏便道:“不晓得也罢,我护你。” “自身难保……”唐浩青嘲道,“便是你挡在我前头……” 八双银刃向要害突袭,唐浩青只一双手,双手飞快上下横挡,打去六片,余两道银光直扑双目来。 眼看追不到,双眼便要失,乒地一声,崔宏一刀斩到面前,将两片薄刀打落。 “知道。”崔宏道,“便是先死我,再死你……叫你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唐浩青不答,只专心应对四面而来暗箭明刀。 “布阵多少时日……”忽有人声道。 雀羽刀与那飞羽霎时全止了。 “未有人来闯过,本当是立时毙命。看来仍有失啊。”自足有二人合抱粗细一棵树后走出一人来。 “李淄青这是何意?”唐浩青不肯显狼狈相,问道。 “宽心,暂且不能要你的命。”李师道并不走上前来,“李某人向来说一不二,不为难你。” 唐浩青反应何等机敏,自然是趁早抢先,一步跪倒在地,非是江湖礼,反倒是朝堂礼。 “先贺李淄青。”唐浩青道。 李师道身后一只手方抬了一半,为听这唐门耍花样,只好又生生收回。 “贺什么?”李师道问道。 “贺李淄青未出师先得一筹。”唐浩青道。 “哦?” “李淄青怕是不知我身旁何人……”唐浩青道。 崔宏眼神一动,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唐浩青,未说话。 “何人?”李师道问。 “他姓崔……李淄青库中何物我既已见了,也不好装傻。李淄青人中龙凤,此番壮志入怀指日可待,只是要登大宝……还欠东风啊。” “绕弯子?”李师道皮笑rou不笑,“你晓得我欠的哪一道东风?” “自然是晓得的。”唐浩青道,“崔家……” “博陵?”李师道有意问。 唐浩青便笑一笑:“李淄青说笑……清河。” “哦?”李师道点一点头,“虽说是七望,久闻于世,但与我何干?” “传十番宝违天道地道,人道不论。”唐浩青道,“不敢在李淄青面前卖弄,已说到这般,便不用再说下去了罢。” 李师道探手抚一把髯须,并不答。 唐浩青心内敲定,迫自己不去想身后崔宏一双鹰眸如何,伏地叩首道:“实不相瞒,正是臣苦心孤诣,设计将此人哄骗到此,正入此局来。臣恭贺李淄青,大道有望,大事将成!” 称谓变一变,不可说是多少心思在。 李师道身后一只手本是再抬了一般,唐浩青一番话说来,思忖片刻,手掌反复一下,掌心朝下,暂且按下了。 “将这二人押回地牢去。”李师道一声令下,周遭所隐之人鱼贯而出,几人将唐浩青崔宏二人绑了,推搡几下。 崔宏只默不作声,任他们用绳索缚了。 唐浩青本是跪伏在地,此时抬头去看崔宏,正对上崔宏一双浅淡鹰眸。 崔宏只这么看他一眼,这双眼便被一条黑布蒙了。 唐浩青嘴张一张,崔字未出口,双目给人用黑布条封了。 时辰不巧,正是不便说话的。 李师道多长的心眼,将这二人分室而拘,唐浩青不知崔宏给关在了哪儿,崔宏亦不晓得唐浩青现在哪处,连句话都传不到。 唐浩青不知崔宏如何想道,顾不了许多,当务之急是寻脱身之法,或是去见一回李师道。 只李师道倒一副不急不躁模样,单将二人拘着,既不好言好语相劝,也不严刑拷打逼问,正仿佛同他耗时日。 唐浩青耐不住,叫嚷道:“我要见李师道!有话同他讲!” 看守听他喊叫,便只笑笑,道:“省点儿力气罢。” 唐浩青道:“识理便去通报!要紧事,你们可担得起?” “要紧事?”那看守道,“你便是死了也非什么要紧事。” 唐浩青眼见这些个看守油盐不进,又心急如焚,生不出旁计来,只得在这矮室里来回走。 李师道正是要磨得他无计可施,无法可想。 那不如便先遂他的愿。 这么一想,唐浩青便静了。 三餐齐备,守卫来送,自一方一掌宽门洞里来回。 唐浩青腹中空空,咕噜噜直响,他自小经不起饿,后到了唐门做这些生意,什么都可挨,却仍是最难过饿这一关。 可偏生这回差这一招棋,只好强忍腹中饥渴,看也不看这些吃食。 原样来原样回,守卫见了回报去,便是这唐门小子在寻死了。 李师道现下里是横竖不可让他归天的。 果真,不出二日,便有人哗啦开了锁头,将他双眼蒙了再押出去。 双目得见了光亮,唐浩青一时睁不开眼,李师道坐上位,手里捧一杯煮茶,咽一口,清一清嗓子,做足了势头再开腔:“唉,是李某人待客不周,粗食不合胃口?” 唐浩青近两日滴水未沾,舔一舔干燥双唇,出声嘶哑:“李淄青大方,已是厚待……” “哦?”李师道吹一吹茶汤,答一句。 “我是……有要事相禀。”唐浩青道。 “甚么要事……”李师道笑道,“上回贵客入堂来,未远迎时不都说尽了?” 唐浩青便知道这人心眼极小,怕是仍恨他上回潜入府邸威吓之事。 “下走粗鄙,不识礼仪,望李淄青大人不记小人过。”唐浩青道。 “你唐门手段。”李淄青终于看他一眼,笑道,“而今真是……总算见识一回。” 不单是辱他一人,连门室也遭轻。 唐浩青不可驳他,平日里红口白牙,再伶俐敌不过此时沦为阶下囚。 “李淄青留我一命所求为何,我心中清楚得很。”唐浩青道,“我既为李淄青设计囚崔氏后人,是甘为犬马,身死不惧。” “为我效劳,你唐门可准?”李师道问。 “唐门准不准又何妨,我师从蜀中唐门,手脚却还是归自己管。”唐浩青道,“若李淄青不信,我便先取信。” “如何取信?”李师道问。 “晓得李淄青惧刺杀一事暴露,本是欲将我擒住迫出与此案相关之人,一并灭口。”唐浩青道。 “小子有理。”李师道,“便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正是如此。” “愿为李淄青引出其余四口,凭君处置。只……”唐浩青双手被缚,双膝跪地,曲身呯呯叩首,口中呼道,“只求留小人一命,定当为主效力,在所不辞。” 前额血迹殷殷,唐浩青只同不知疼痛一般叩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