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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房往东,厢房向西,唐浩青与崔宏正错身而过,到崔宏手掌心悄悄捏一捏。 崔宏愣一愣,也不停步,直走了。 唐浩青给娘子领着路,到房内,待娘子掌灯,两眼眯着瞧一周,布置有雅趣,可惜他品不出多少来。 办正事是要去榻上的,屋内雅趣不雅趣,倒也无几分用处。 唐浩青给娘子带到卧榻旁,未触到被褥缎面,先出手将灯烛熄了。 这一套本是驾轻就熟,出手无影,娘子忽见屋内暗了,无风无雨,他二人又皆不在灯烛旁,一刻里惊叫出声,却给唐浩青捂了嘴。 “娘子莫怕。”唐浩青温声道。 唐浩青温声细语时候难说不惹女儿愁,娘子便当真给他唬住,不出声了。 “郎君这是……” “不才于军中任小职……”唐浩青道,“男儿存远志,要娘子帮个小忙。” “……郎君但讲。”那娘子道。 “要升官自然要巴结上头,说得俗了,娘子莫怪。”唐浩青笑道。 “人之常情,郎君不必……” 唐浩青便笑道:“娘子家中常有军中人往来,可有比这伙长更……” 话不说尽,这小娘子亦是明白人,便道:“有,时有……队正等,领人十数。” 唐浩青又问道:“再有?” “……董将军亲自来过几回。”娘子道,“夜深时候只三四人来的。” 唐浩青道:“如此……娘子可晓得他何时再来?” “董将军来前一日先派人布令,知会一声,叫我们备好酒菜点心。”娘子道。 “多谢娘子……”唐浩青笑一笑,将手中一支细哨笛送到娘子手中,道,“便还要劳烦娘子一事。” “承蒙郎君不弃。”娘子细声道。 唐浩青便道:“若是董将军差人来过,请娘子托人交这支竹哨与我。” 娘子犹豫片刻,便接了这竹哨。 唐浩青便走开去点了灯烛,两手抱拳施一礼,有意叫她看出自己非军中寻常乡野汉,笑道:“有劳了。” 说罢便转身出门去了,走前还不忘为娘子掩门。 向暗处走几步,迎面撞上崔宏。 “这便好了?”崔宏讶异道。 唐浩青莫名其妙:“自然好了,不过是说几句话……” 崔宏便道:“……哦。” 唐浩青这才回过味来,皱眉怒道:“都想的甚!” 崔宏便道:“……我以为你那个……” 唐浩青道:“甚那个……没有,走了。” 二人都满身酒味,说话间酒气扑鼻,唐浩青酒量连尚可都算不上,此时便是微醺了。 酒意上头便话里话外三分糊涂,崔宏站住不动,便去拉他,道:“哎,先不回营去……” 崔宏应声道:“去哪儿?” 唐浩青将崔宏手抓了,二人十指相扣,微微眯了眼想一会儿,道:“……不晓得。” “……醉了?”崔宏问道。 “暂且……没有罢。”唐浩青道,“走罢。” 崔宏便将他手松了,转身道:“上来。” 正中唐浩青下怀,便嘿地一声跳上崔宏背去,给崔宏背着飞檐走壁,轻功溜出了这秦家院子。 屋里娘子终于回神,听到门外有动静,便开门去瞧,然而屋外树影婆娑,月华如水,哪来的半点人影,便又将门掩了回去。 再看案上,早时本是空无一物,此时竟悄悄躺了一匹好绢。 抱了绢再愣神片刻,便向门扉屋外微微曲一曲身,道:“谢过郎君。” 唐浩青于崔宏背脊上,给夜风一吹,权当是醒酒,开口道:“你晓得我给了那娘子多少?” 崔宏道:“不知道。” 唐浩青唏嘘道:“也是苦命人……我给她一匹绢,虽说赎个清白还差得远……” 崔宏道:“嗯。” 唐浩青问道:“不嫌我花得粗了?” 崔宏道:“你想花便花,不足了我便去抢……去做生意赚来。” 唐浩青道:“也好,我同你一道劫道去,比你寨里的兄弟总顶用些。” 崔宏道:“不用,寨里头兄弟人便足了,你若一道来还难些。” “难个甚,不过是杀人越货,忘了我做甚买卖么?”唐浩青道。 “没忘。”崔宏道。 “那便先不说这个……”唐浩青道。 “困不?”崔宏问道。 唐浩青道:“不困,唉,到哪里去?” 崔宏道:“不晓得。” 唐浩青道:“……寻些吃食罢,饿了。” 崔宏便停了步。 “怎么?”唐浩青问道。 见崔宏怀里掏出块糕饼来,反手递给唐浩青道:“晓得你会饿。” 唐浩青接了糕饼叼嘴里,含糊不清笑道道:“贤淑……” 崔宏伸手同唐浩青一手捏一捏,便重又迈步。 ☆、三十八 夜里崔宏不识得路,还要唐浩青来引,不回营去便要先寻个歇脚地方,到天要放亮时再摸回营里去。 唐浩青随口指路,崔宏也随他走,避过三两个巡夜的,便闪身进一家旧宿。 主人家睡得迷迷糊糊,给唐浩青叫起来,正要叫出声便给崔宏捂了。 唐浩青说来意,讨间房住,再讨盏油烛使。 又问:“不知主人家可有空屋……” 中年汉子给崔宏一手卡着颈子,嘴也给捂上,只好唔唔点头。 唐浩青道:“……你这样让人怎么答话,先松了。” 崔宏便嗯一声,将捂嘴的手松了。 唐浩青道:“都松了。” 崔宏便站到唐浩青身后去了。 主人家心有余悸,看一眼二人,见崔宏对唐浩青言听计从,只当这大个子是面前这人的随从,伸手摸一摸脖子,便带二人去家中空房。 唐浩青身上稍带些酒气,像是哪家公子哥儿夜里出来寻乐子,过了行钟又不好留宿,只得另寻住处。 正是兵荒马乱时候,少不得多长个心眼,主人家再回头瞧一眼这二人,虽觉不妥,却也一时想不到什么托辞来请人出去。 唐浩青手里不知何时变出的铜廿,整串便端进这中年汉子手里,道一句劳累,便转身进屋将门扇掩了。 主人家给关出门去,瞧瞧手里铜钱,倒像是睡梦里发了横财,揉一揉眼,便登时喜笑颜开,也不想着打发人出门去,自己回房藏钱贯儿去。 早过人定,唐浩青打个手势,忽又记起崔宏瞧不见,便去把了他手,将人拉到案边,把向主人家讨来的油烛点了,道:“晋北飞鸽传书,腾不出空来看。” 崔宏道:“营里不是都闲着么?” 唐浩青道:“甚时候闲着,不都在做活儿么。” “都是我做的。”崔宏指一指自己道。 “我没帮手么……哎,不同你说,营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