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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地脉不稳,能量波动异于其他地方,只想着试试破开阵法,也没想到会来这里……此处树木的品种,空气的湿度,都与缇香山脉中不同,就像是……另一方天地。”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 他会果断选择跳下深渊,是因为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同宗同源的东西吸引着他一样。 这种感觉太虚无缥缈,当不得真,说了只会让师弟为他担心。 殷璧越的神识很强大,此时已经蕴养恢复了六分,也看出这里不是缇香山脉。若有所思,不由喃喃道,“金光大阵有蹊跷……” 洛明川点头道,“是。沧涯山的护山大阵,每年单是维护就要耗费八万灵石,开启一次消耗更多,还需有开山祖师留下的‘沧涯令’或是神兵‘春山笑’压阵。” 殷璧越明白了他的意思。 沧涯的护山大阵尚且如此,更何况兴善寺是将一个‘诸圣时代’的绝妙阵法支撑百万年,留存到现在,又需要多少耗费?无法计数。 寺中虽有底蕴和资源,但也远远达不到所需的水平。 殷璧越沉下心来打量此地。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有风声水声,山林松涛声,却没有活物的声音。 林间没有鸟,水里没有鱼,草里没有虫。 气候宜人,水土丰饶。但除了他和洛明川,再没有活物的痕迹。 此时天光已大亮,然而举目不见日,再看那些原本宁和静美的山水,都显得死气沉沉了。 这里,就像一处死地。 殷璧越心中微冷,“或许金光大阵不是凭灵石和神兵支撑,而是用某种生命力……” 这种推测太荒谬。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 洛明川没有直接回答。但心中也有类似的猜测。 两人没有再说话,警惕而又默契的向树林深处走去。 那里枝桠遮蔽间显出堂皇的黄瓦,是整片山林里唯一一处建筑。 走近之后,朱漆匾额早已失色,勉强能看清四个斑驳大字——大雄宝殿。 写着是殿,却不大,只能算是佛堂。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此地绝不是幻境。眼下看见外观与兴善寺中如出一辙的佛堂,说明这深渊之下,确实是寺院后山的另一方天地。 佛堂孤零零的伫立在野外,封门落锁,积灰年久,木门和窗棂老旧的不知年岁。 好像来一阵风就能摧毁它,可偏偏靠近这里,风都静下来了。 殷璧越与洛明川对视一眼。 修行者不单是五感比常人敏锐,随着境界提高,神魂变强,直觉也会越来越准。此时他们都觉得,或许金光大阵的蹊跷之处,就在这间佛堂。 两人没有贸然进去,先放出神识细细察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殷璧越以剑鞘顶端推开门,石锁应声而落,烟尘扑面而来。 佛堂里光线幽暗,杏黄色的帐幔上积着厚厚的香灰,却不见蛛网。 顶梁虽朽蚀,但构造紧密结实。主梁是两条上下交叠的六椽栿,上面再用层层叠叠的四椽栿、平梁逐层递减。 类似这般繁复的工艺,如今早已被简化淘汰,连兴善寺中都看不到了。 但在诸圣时代,却是佛堂和其他建筑的主流。 正对的供台虽高,佛身却不大。 眼帘半阖,结跏趺坐,左手横于膝上,右手向上屈指,结成‘说法印’。 本是镀着金漆,却因为年久而片片剥落,露出原本的黑褐色。慈悲中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洛明川挡在他身前踏入佛堂,突然觉得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 他回头想说‘别进来’,然而身形直直向后倒去! 殷璧越见他脸色不对,关心则乱,快走两步扶住了他。 同样在踏入佛堂的瞬间,猛然眼前发黑,最后看见的,是那尊眼帘半阖的佛像。 ********** 洛明川站在悬崖边,仍有些怔愣。 他记得他与师弟,分明是在兴善寺,而眼下…… “魔头!”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落。 他头脑晕沉,只觉身上无一处不痛,蓦然被这一声惊醒,垂眼看见自己浑身是血。 悬崖边上风太大,好像能把人吹下去。 莫名其妙的,他知道这下面就是陨星渊。 眼前的师弟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一直令他担忧的白发之症也没有了。三千墨发与白色道袍在风中飞扬,握剑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 还是一样的倚湖剑,剑尖却指着他。 剑上淅淅沥沥淌着血。 殷璧越身后站在很多人,有穿青色道袍的抱朴宗老者,也有一身明黄袈裟的僧人,再往后看,竟是各门派的人都有一些。 但他们都没有动手,只是神情冷漠的旁观这一切。 洛明川抬眼,直直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发现自己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涩,“师弟,你相信他们?你要杀我?” 内心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 殷璧越冷如冰霜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动,他微微挑眉, “我要杀你,与旁人何干?你我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洛明川一时恍惚,记忆中的少年也是这般持剑而立。却是和他站在一处,目光坚定,“如果非要信点儿什么,我信师兄。” 分明是昨天的事,却好像遥远的过了一生的时间,让他几乎记不清是否真的发生过。 昨日我们,今日你我。 剑锋刺入心脉的瞬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喷薄的鲜血反倒让人变得清醒。能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流失。 剑锋穿过身体,又露出一寸,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洛明川直直注视着那双眼,却是笑起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绝不是师弟。师弟不会这样看我。” 伤人的不是剑刃,是他冰冷眼神。 手持倚湖剑的人没有说话,冷漠的将他踢下了陨星渊。 *********** 殷璧越依然觉得头很晕。 他睁开眼,看着身下琉璃砖的倒影,明暗交错间映出自己惨白的面容。 才发现自己竟然跪在地上。寒意顺着膝盖传遍全身。 他想起身,肩上却像压着一座大山,勉强挺起脊背已是极限。 抬眼就见宽广无边的大殿,分列着十二盏铜灯台,烛火摇曳,却一点温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