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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孤此回带了何人来?”络西仍是背对他们坐在石桌边,“是人是鬼又有何差别?”“这般万念俱灰倒不像意气风发的太子。”玄北话里话外满是嘲讽意味,他使一个眼色。金立推攘着那个女子往前去。女子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再也迈不动腿。她哀哀地唤了一声:“太子......”凄苦而充满愁思的呼唤令络西脊背一僵,最终犹犹豫豫地扳过身来。“兮娘!?”他瞳孔剧缩,飞快冲上前去拥住她,嘴唇扇动地问:“你!你怎会来此?”“自是孤不忍王兄日夜挂念心上人,费心劳力提你寻来的。”玄北道:“看来王兄果真对此女子用情至深,也不至枉费孤一番苦心。”络西将兮娘护在身后,宛若护崽的野兽满眼警惕:“你要做什么?!为何要寻来兮娘?她是无辜的!”玄北幽深地眸子盯着他,“当年阿寥莱之妻亦是无辜之人,太子又是如何对待的?”阿寥莱之妻。络西看一眼面色无波的老人阿寥莱,几乎是头晕目眩。“看来太子还记得这回事。”玄北威严满满地呵道:“金立!”金立三两步走上前去,手掌攥住兮娘一条胳膊就往外拽。“太子!太子!”兮娘死命抓住太子的衣袖,双脚黏在地上似的,稍稍挪动就扬起一片尘土。““大胆!放开她!不要碰她!”络西嘶吼起来,拿出三脚猫功夫对付金立,一边大喊:“耶律赭邺!你意欲如何!?”玄北不急不慢越过他们坐下,笑道:“孤自是让你尝尝丧妻之痛。”笑中万分凉意,犹如冰川下河流,冷,还夹带万千破碎的冰片。边缘锋利。十年前,络西听闻一代辅臣阿寥莱投靠玄北一派,使出调虎离山的狡诈计,捉拿住阿寥莱之妻。其时他性情傲慢暴躁,以六十老妇要挟阿寥莱转投入他阵地。传说中阿寥莱视妻如命果真不假,阿寥莱踌躇不到一日就降服。然而他的妻子似乎在日夜相处中学来几分骨气与血性,生生撞死在柱上,最后遗言是让阿寥莱按照本心抉择君主,绝不受她牵连。自此,络西与阿寥莱正式结下梁子。尽管这数年来阿寥莱不曾出面,络西始终对那个老妇人念念不忘,也不信阿寥莱不会为妻复仇。一日一日百千日,这一日还是来了。络西这一个闪身,他心爱的女子兮娘已被金立擒拿。“太子!”原先乖顺的兮娘似乎至此才明白过来她的处境落不得好,死命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说带我来见太子一面的!”“放开她!”络西双手捏成拳头,几条青筋爆出,扬起手臂就要朝金立打下去。片刻之间,林中窜出数十名侍卫,个个佩戴长剑,飞速涌来摁压住络西。玄北垂下眼帘,看着络西被迫双膝跪地,连一颗高傲的头颅也被死死按住,显露出臣服的姿态。“你这幅样子,倒真是难看了些。”玄北慢条斯理地说。“耶律赭邺!”络西靠一股蛮力仰面,两只眼睛布满红丝,他恶狠狠道:“我警告你!若敢碰兮娘一根汗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太子——”兮娘止不住地悲叫,声声宛若当世最后一声。“想将孤碎尸万段的人多着,唯独你是最窝囊的一个。”玄北随意道:“只怕赤手空拳,你也未必能伤孤一分半毫。”玄北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仿若火上浇油,加重了络西的怒意。“太子救我!呜呜呜......”“玄北!”络西撕心裂肺吼叫一声,而后沉声半晌才抖抖肩膀甩开掐在上面的手。他双手撑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像两根老人的腿骨,接着是缓缓地、缓缓地、充满耻辱地缓缓垂下头,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放过兮娘!”络西的声音里掺杂几分嘶哑,“你已成王。而我沦为废人一个,常年囚于此地,少有言语,日日生不如死。我虽心系兮娘却从不敢见她,距今也有五六年。与其杀了她断绝我念,倒不如就让我相思不得见,岂不更好?”玄北沉吟,“看来十余年囚禁也让废太子学会以退为进了。只可惜,孤今日来,就为看一遭戏。这场戏还非得死个人不可。”“畜生!你不要得寸进尺!”络西猛地要扑上来,却被侍卫齐齐拉住。“得寸进尺?不要得寸进尺?嗯?”玄北眉眼一狠,“若孤非要得寸进尺呢?你又能如何呢?你曾经残害的岂止一个?”络西在这双无情的眼里窥见了铺天盖地的黑暗。“你倒不如杀了我!”络西咬牙切齿,“阿寥莱恨的是我,你亦恨我提出让贝宁前去和亲。既然恨的是我,你为何要找他人泄愤!?”“我恨你?”玄北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骼,冷冷笑道:“你不配我记恨!你与贝宁同生共长,本是同胞兄妹。你明知贝宁性情热烈,打小嚷嚷着要做女将军,不愿随随意意下嫁于一个常人。更何况是个糟老头子?但你又是如何做的?你主动提议贝宁和亲,甚至主动请缨护送贝宁前往。你道孤是畜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玄北一点一点强行掰折他的下巴,仿佛要将络西的脖子拉断。“你为贝宁出头?哈哈哈哈,你为贝宁出头?”络西癫狂一般哈哈大笑:“你装什么好人?贝宁与你无亲无故,不过是一时兴起亲近你个少年将军罢了。你当真拿她当做亲王姐了?何况区区一个女子换得数十年相安无事,何乐而不为?这是帝王之策!连这点也不懂得,难怪你在位三年多少次御驾亲征,打下大大小小十余个国也不得好名!哈哈哈哈!”玄北松开他,浓烈的憎恶之情顿时收敛心中。“金立。”“微臣在。”玄北与络西对视,一字一句道:“就在太子面前杀了这个女人,至少让他看上两个时辰,心爱之人受摧残是何种情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络西挣扎着想要殴打玄北,“兮娘也是无辜女子!你为何要这般待她!你与我有什么不同?!”“孤早已与你无不同。”玄北背对着络西,淡淡道:“否则这王位该如何取来?”“不——得——好——死——你必定不得好死!”络西带哭腔叫喊:“我咒你此生此世在政无所作为,恶名流传百世!你永不会有心上人,再没有人肯懂你走近你!你将孤死在那个王位上!做你的暴虐帝王!”“谢王兄美言了。”玄北最后道:“自今日后,每年派遣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前来伺候太子。若太子有所动心便重演今日。若太子无所动摇,则更替人选。”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