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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个孩子气愤地说:“你爸爸才不会要你呢。“七嘴八舌的声音之中,大孩子站起来,拉起杨阅,“对,我们是没有爸爸,可你这个弱智,凭什么有?!”然后猛地一脚踹了出去。岳胜恨自己手比脑快。他在听到第一个“弱智”的时候,已经象被针扎了一样,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这时,更是不加思索地一把拽住大孩子,往后使劲一扔。这群孩子全副注意力都在欺负杨阅上,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看到一个陌生的大人陡然出现,不禁都呆住了。岳胜径自弯腰,四下寻找枯枝,手腕粗的捡起来放在手心掂掂,摇头不满,再重新换一根。换了两三次,找到合适的了,蹲在地上挥了挥。“你们一个都不许跑。”他抬头看看这帮小屁孩,忽然凶狠状地大吼了一声。小孩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惊恐地如鸟兽散。岳胜扔掉树枝,眼明手快,一手一个,抓住杨阅和大孩子:“你们俩给我老实呆着。”先吼大孩子:“不是你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呢?交出来!”再冲着杨阅:“哭有个屁用,大声告诉他,你不是弱智。”杨阅哪里敢,直往后缩,磨蹭了好一会,才在岳胜的呵斥中,蚊子哼哼一样照说了。没用的东西,就会跟我狠,岳胜恨铁不成钢,松开手,大孩子刷得跑开了。拉开足够远的安全距离,他才扭过脸,怯怯地喊:“他就是你爸爸吗?”杨阅跟岳胜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犹豫了一下。岳胜皱起眉头,被小孩的表情激得心头火起,居然抢在我嫌弃你之前嫌弃我,岂有此理!他一腔愤怒,忍不住朝大孩子的方向开炮。“我是你爸爸好吧!快滚!”脚步声仓皇远去,小树林里一片沉寂。经过了刚才的一幕,岳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阅,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两个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岳胜才手一挥。“过来。”“给我看看你的嘴。”小孩的脸还没太仔细瞅过,他蹲下来捏住下巴凑近了看,哼了一声。“真丑。”顿了顿,又说:“确实象兔子。”杨阅眨眨眼睛,扑落落滚了一连串眼泪下来。岳胜挠挠头:“实话实说嘛。”“爸爸说,这个疤,会长好的......”小孩很伤心地嚎:“只有,爸爸,说我好看。”岳胜笑了笑:“那当然,因为你是杨阅嘛,杨阅......怎么会不好看呢。”“......我讨厌你。”“那你别拽着我衣服啊。”杨阅撅起嘴脸上还是湿的,却紧紧地攥住岳胜的衣角,跟着他走,死不放开。岳胜嘴上挖苦着,却也随便他了,只是恶狠狠地威胁:“回去敢告诉你爸,我就真的把你丢掉哦。”“听到没有?!”杨阅憋着没说话,直到上了车,才轻轻说了一句:“不要......丢掉我。”岳胜深深地吸了口气。最终会被丢掉的人,到底是谁,其实自己心里再明白没有了。不肯承认,也不过就是,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安排而已。就象刚才围攻杨阅的那些孩子们,嫉妒也好,羡慕也好,那后面隐藏的,是对爱的渴求。“那就......说到要做到哦。”他慎重地伸出小指,等旁边那个小了好几个码的小指迟疑地搭过来,钩在了一起,坚定地拉了拉。岳胜直接带杨阅去了医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他心里很忐忑,除了担心小孩不守信用之外,更多的是怕自己难以面对,杨兴把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爱分给别人。“爸爸!”杨阅第一时间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扒在床边。“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杨兴摸摸孩子的头,勉强微笑着用孩子能懂的方式解释,一边抬起眼睛跟岳胜对视。那视线中也许有些其他的情绪,太过复杂,却波澜不惊。岳胜解读不出,便无言以对。只是一眨不眨地陷在其中,既不躲闪亦不抽离。关于那只大手抚过他头顶的温度记忆,还在身体里传导着,现在近在咫尺,却似乎变成了刻舟求剑的痕迹。挫败感把他扔在汪洋大海中,只留下一些徒然无功的自我安慰。预感成真。他果然无法面对。“我去买点水果。”岳胜找了个借口转身出去,也不想去挤电梯,径自走到安全通道,一层层慢慢下去。下午的太阳是属于暖秋的,治疗部大楼外面的院子里全是黄璀璀的叶子,有的整片,有的被踩得粉碎。岳胜无聊得拿脚划拉了几下,弯腰捡起一片叶脉分明的,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光线很温和地投射在他脸上,眯着眼在那些黑褐色叶斑间来回流连,他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这个家,现在一大一小,都离不开人照顾,唯一能站起来撑住的人,只有自己。这几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和打击太多,他已经分不太清,真正的自己到底是谁了,对杨兴的感情也在爱情和亲情间模糊了界限。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摆在眼前的只有一点,很明确。他们需要他。就算杨兴没有说出来,他也明白。岳胜默默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你要给我坚强起来,要象个真正的男人一样,靠自己的力量,把他们俩的天抗住。出事后他第一次主动打了韩江的电话。韩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忙大项目的时候完全处于闭关状态,基本不问世事。听到雷诺的噩耗,惊得差点没把手机扔了。岳胜对自己的事提到得很简短,只是说,可能要请几天假。毕竟是雇主关系,他怕韩江嫌弃他,或者开除掉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还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这么需要这份工作过。“学长,我......”他恨自己说不出场面话,无论如何都嫌rou麻,自己的社交能力指数大约就是负值吧。谢谢你给我这份工作,我会努力做好的,这句话明明发自肺腑,却就是无法宣诸于口。“有什么你尽管说,还有,追悼会通知我一声,好歹认识一场,怎么也要去告个别的。”韩江语气沉重,唏嘘不已。岳胜轻轻地“恩”了一声。雷诺的案子在追悼会的前一天终于定案。毕竟有幕后推手,这速度不算慢。庭审的那天,岳胜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却被杨兴强势地阻止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出面,那怎么行!”杨兴一边喝令岳胜扶自己坐到轮椅上,一边唠叨。“可你这个样子......”岳胜迟疑着,就是这么一折腾,已把伤号弄得